送走人,季景深独自在外吹凉风,离九点还有一个小时,他记起件事,返回病房。
随曦在玩手机,白天玩得太累,才八点就困得不行,眼皮一搭一搭快要合上,模糊余光里消失很久的季景深走回来,她扭了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嘟囔。
“小叔,你去哪儿了?”
季景深抽走她掌心的手机,给她掖好被子,没答反问:“还有一个小时就九点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小叔去给你买。”楼下拐角有家蛋糕店,“蛋糕要不要?”
她太困了,什么也不想吃,摇摇头半张脸缩进被子里。绵长轻细的呼吸声传来时,季景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失笑。
睡着了?这么快。
按灭床头的灯,季景深拉上隔断帘,在陪护床坐下。
梦里有很多片段,一闪就过,最后定格的,是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被人操控着,割开自己的脖颈,有血喷出来,染满那人的手……
她被吓醒,唰地一下睁开眼,喘息一下比一下重,心跳剧烈如鼓响。
有人靠过来。
病房里已经熄了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见,可熟悉的气息她知道是谁,抬手摸索着抓到他的衣领,她揪的很紧。
“小叔……”
季景深压了声音,以气声:“嗯,做噩梦了?”
她点点头,后意识到黑夜里他看不见,说:“嗯。”
“没事,梦都是假的,”他安慰,很轻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把它忘掉,嗯?”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静默半晌,忽的问:“小叔,我这个是小手术,对吗?”
“对。”
“那为什么要全麻呢?”按照她的理解,既然是小手术,脖颈局麻不就好了?
他耐心:“因为肿块偏大,全麻更安全。”
“那我会没事的吧?”
“肯定会。”
两人就这么若无旁人的聊天,直到随曦再次有了倦意睡眼迷朦,他哄她睡着,于黑暗中安静凝视。
堆砌的坚强勇敢只是她展示给陌生人看的外壳,实际上他了解,她不过就是个孩子,也会害怕手术,也会心生恐惧。
不过幸好,他在这里。
……
早上七点五十,护士推来平车,示意随曦躺上去。
经过几天相处,同一病房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最熟的自然是隔壁床。小男孩已经做过手术,他的母亲喂小男孩喝粥,见随曦准备走了,对小男孩说:“晨晨,给姐姐加油。”
晨晨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奶声奶气地说:“姐姐加油。”
随曦笑开:“谢谢晨晨。”
平车进入电梯,匀速往下,穿过长廊抵达手术室,有护士提醒季景深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