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半了,霍子南洗完澡泡了碗面吃了,哪知收拾完东西刚躺到床上半个钟头,便接到了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那个病人居然死了。
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出在麻醉上,因为病人刚刚饱食过,麻醉师又给他实施了乙醚全麻,手术刚做完他就开始呕吐不止,急诊医生先后进行了口腔清理和人工呼吸,最后还上了强心针,却仍旧没能挽救他的生命,晚上十点二十三分,病人被宣布正式死亡。
这差不多是一项无可争议的医疗事故,因为医生的不恰当处理,不该死的人死了,医院自然非常重视,第一时间就开始跟家属讨论赔偿事宜。
但事情远比院方想的还要严重‐‐因为病人家庭困难,所在企业经济上也不景气,街道和工会为了给病人留下的孤儿寡母多争取点利益,将这件事上告到了v市医学会进行仲裁,要求比院方提出的赔偿额度高出三倍的补偿。
一时间兵荒马乱,霍子南、主治医师、麻醉师以及现场的两个护士都被停了职,接受医学会的询问和调查。
虽然对于伤者的死感到非常遗憾,但对于这个手术,霍子南自问自己并没有处理失当之处,手部修补与fèng合无疑是成功的,问题全都出在麻醉和术后观察上,如果麻醉师专业一点,护士负责一点,就完全能够避免这样的悲剧。
然而,虽然当了快二十年的外科医生,大小手术做了无数,霍子南从骨子里来讲毕竟还是一个外国人,对国内的医学界,对所谓的医学会,他无疑缺乏最人性化的认识。
他也不知道,那位不负责任的麻醉师,他的大伯是v市的副市长。
两天后,整个事件的卷宗摆在医学会会长的面前,后面附着几个委员给出的建议处理方案,会长只随意浏览了一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他只看到了那位市长先生的侄子,却完全没有料到,那个被内定为替罪羊的年轻男孩,背后竟站着两个声名赫赫的黑帮老大。
第55章援手&iddot;霸占
为了这起事故,医学会的专家组前后找了霍子南好几次,一开始还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到了后来,便开始明显带上了诱导和威逼的成分。
&ldo;你的身份与职位都不够资格擅自承接这样的手术,你知不知道你对麻醉师下达的指令是不适当的?&rdo;
&ldo;你提到的所谓&lso;主治医生的授权&rso;我们查不到任何书面记录,主治医生否认给过你许可,护士也无法作证。&rdo;
&ldo;麻醉师坚持他的麻醉方案在术前得到过你的认可,还向我们出示了你的签名。&rdo;
从医近二十年,霍子南在为人处世方面并不幼稚,面对专家们咄咄逼人的追问,他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许是出于自保,也许是出于院方的授意,主治医生和麻醉师吧一切责任都推了个干净,连v市医学会,也恐怕存着偏袒的意图,明显希望自己能够承担所有罪责。
这算什么?威逼?栽赃?还是赤裸裸的陷害?暴风骤雨般的拷问过后,性子平和的霍子南也忍不住愤怒,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压抑了怒气,说:&ldo;主治医生和麻醉师提供的证词并不完全属实,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我也理解他们的做法,但这件事关乎我个人的职业操守和名誉,如果医学会无法给我公正的裁决,我会求助于法律。&rdo;
说完这些,他再没有理会对面专家们的表情,站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生性淡泊,但他并不懦弱,对于这种对他人格的诬陷,他绝不会忍气吞声,糊里糊涂地替别人背黑锅。
事发两天后,日本,东京。
酒店房间里,陪同市领导出国考察的聂辰正拿着手机远程遥控指挥阿蟹:&ldo;副市长的侄子?就这样么?你确定背后没有别的大手?&rdo;
&ldo;那就好,主管卫生的副省长正好在这次的考察团里,之前还跟我们谈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我会选个恰当的时间跟他说说……子南肯定是被冤枉的,他的水平我最清楚……不过,该打点的你还是要打点一下,金额你自己定,从我的私人账户上划。&rdo;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临挂电话他又嘱咐阿蟹:&ldo;霍先生那里,这些事情就别告诉他了,他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迂了,等裁决书下来再说吧。&rdo;
原本看来十分简单的医疗事故因为聂辰的插手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医学会会长和专家组组长先后收到了好几拨人的暗示,一开始只有那位马姓麻醉师的副市长伯父,应付这一位还稍微简单些,弄个替罪羊就行了,没料到这位替罪羊的来历竟然也不简单,很快,便有好几个省里的领导递过来话,让他们&ldo;秉公办事&rdo;,不要&ldo;徇私枉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