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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5章（第1页）

哪知世上之事，正是出人意表，高强正想到这里，颇有些为他花花太岁威名不再而感叹，那桥下已经有一个女声唤道：&ldo;高相公！&rdo;

高强愕然，循声望去，只见那桥挽上立着几个女子，两个显然是侍女，捧着几个包裹，中间一人披着斗篷，身长而立，竟是适才还在叨念的李清照。

道左相逢，高强也有些意外，便即下马迎了上去，唱了个喏道：&ldo;李大娘子，这是往何处去？&rdo;抬头看李清照时，却见她眉宇间舒展开朗，两颊嫣红，显然近日心情甚好。

果然李清照笑道：&ldo;适才往舅家探望，承蒙家舅眷顾，送了几件金石珍品于妾身，内中尽有妾身久觅不得者，心中快意难言，故此浏览街巷景色，一路漫行到此，适逢相公。却才见相公坐于马上，踟躇不前，不知为何？&rdo;

高强望望她，心说我刚才正想到你，不过也没什么男女之私，要是说出来会不会又引起误会？却听她说起舅舅，这舅舅能给她几样金石珍品，显然非富即贵，要知道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大宋文事昌盛，这金石古董正是吃香的时候，非等闲人可办：&ldo;李大娘子，未知令舅何人？&rdo;

李清照侧头看了看高强，见他果然一脸茫然，便道：&ldo;家舅与相公同殿为臣，相公如何不知？便是当今尚书右丞刘氏，名讳不敢妄称。相公不答妾身之言，敢是心中有事？&rdo;

原来刘正夫是你舅舅，果然是官宦世家……见李清照好似对自己在想什么很好奇，高强只得应道：&ldo;李大娘子，你可记得五年多前，便是在这州桥之畔，有一个关西汉子卖刀，后来失手杀了一个人？&rdo;

李清照啊了一声，显然是忆了起来，微笑道：&ldo;赖相公有急智，一言救活此人，妾身当日适逢其事，却还记得相公这一句妙语，乃是，其罪难恕，其情可悯，哩！&rdo;

高强大为意外，想不到她倒记得牢，忽地叹道：&ldo;只可惜了赵兄英年早逝……适才我在这里，便是感叹，此间繁华仍旧，人事却已全非，正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do;

李清照一怔，神情顿时黯然，高强已知自己失言，忙要开解时，却见李清照又微微笑了笑：&ldo;往者已矣！妾身今有所寄托，亦承继亡夫与妾身共志，这般日脚倒也好过。&rdo;话锋一转，却道：&ldo;说起这情景，又听相公吟诗，我倒记起当日在沉香妹妹处，听她唱了一首新词，当时惊为神品，后来方知乃是相公所作。&rdo;说着轻声唱道：&ldo;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do;

高强大汗，心说拿辛稼轩的名句来忽悠李易安，本衙内也算干的出来！这等好句自然不是他这个念白话文长大的人能写出来的，是以但听李清照轻声曼唱，曾无一言以对。

李清照唱罢，叹了一声道：&ldo;妾身自幼好文学，当日乡居偶作如梦令，引得京城士人传唱，中夜自思，也尝生自负之心，小觑了天下才士。自从当日听了此曲后，始知世间果有才人，其后数般验之，相公竟是允文允武，理财又有道，有时妾身竟会怀疑，似这等锦心绣口，衷心怎装的下铜臭柴米？&rdo;

对着这般侃侃而谈地李清照，高强竟是平生未有的经历，眼见她温言浅笑，偏生一句句都似暖阳，熨平了人心上的沟沟褶褶，说不出的熨贴舒服：&ldo;百姓起坐处，即是吾道！&rdo;这本是明人的名言，被高强用在此处，自己也觉得甚是应景。

李清照闻言，口中念诵几遍，点头道：&ldo;相公果然识见超人，妾身受教了，今当有一言还赠。&ldo;随曼声念道：&ldo;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而不见眼睫。&rdo;

高强一怔，已觉她话里有话，却见李清照微笑道：&ldo;相公天资绝人，才兼文武，似此英雄，原不须留意闺阁中事，只是似此恣意而行，未免令妾身为相公家中的才女道一声惋惜。&rdo;

说罢，也不待高强回答，便即掉头，往桥那端行去了，渐行渐远，人丛中已是不见背影，却忽然传来悠悠的歌声：&ldo;……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rdo;

&ldo;这分明是说我冷落了家中女子了……难道是大娘？&rdo;细思李清照语中含义，又联系到她所能接触到的女子，符合她语义的惟有蔡颖一人而已。

&ldo;……罢了！&rdo;就算冷落了，就算亏待了，那又如何？政争之残酷，原本就没有儿女私情容身之地，你李清照当日身遭党争，生父李格非被公公赵挺之一力排挤，窜入元佑党籍，远贬他乡，又何尝不知其中滋味？

他随手念了两句诗，命人封了，投到博览会金石斋门上去。次日李清照开门时，自然见到，打开看时，却是她自己地两句旧诗：&ldo;炙手可热心可寒，何况人间父子情！&rdo;

第二十八章

&ldo;自从前次衙内与李易安道明是非，大娘却又来过两次，使者往还馈赠也有多次，据会场守卫巡查兵士所言，大娘与李易安相谈甚欢，彼此形容亲密，似无嫌隙。&rdo;

听了许贯忠的禀报，高强心中一阵烦躁。如此说来，李清照倒真是有意在为蔡颖说项了？话说女人心果然难测，这才女心更加难测，原本我还以为蔡颖两次提亲，李清照应该很烦她才对，没想到竟会彼此引为知己，真是怪了。可这蔡颖把李清照找来作援兵，到底是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