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伊&iddot;德&iddot;莫泊桑
我把钥匙放在夹克衫的口袋里,便开始我的头一次巡逻我顺着樱梯走下去,进了宽大无比的前厅。我记得这个楼梯只用过一次,当时是个非洲来的要人到这里参观。几个世纪以来,人们不断地东砌一块,西砌一块,使得前厅显得很拥挤。我探头看了看门房的窗户,两个巨大的迈克韦氏牌守护精灵在阴森森的光线下东摇西摆地玩着一种随机游戏‐‐抛硬币。他们一有空就玩这种游戏取乐。他们身材高大,懒懒散散,笨手笨脚,穿着破破烂烂的号衣。他们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样品,整个一生就是关门、开门。但其中负责出口的那位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他的年龄可以和银河相提并论。有时候他突然返老还童,结果运转失常,这使他脸上很不光彩这时负责机械保养的人便穿上工作服进入满是氩气的门房,将老者带回到现实中来。
我按照命令在他们身上上了符咒,也就是关闭信息渠道,关掉输入‐输出硬件精灵们在聚精会神地玩游戏,所以没有任何反应。我关上百叶窗,绕前厅走了一圈。这里阴暗潮湿,回音缭绕一看就知道科学院很古老,前厅是整个建筑的开端。散发着霉味的角落里套着枷锁的骷髅已经发了白。不知什么地方不断传来有节奏的滴水声。穿着生锈盔甲的塑像姿态别扭地立在璧盒里。古代神像的碎片堆在右边的入口处,其中有两条套着靴子的石膏腿。天花板上悬挂着几幅令人肃然起敬的老人的画像,画像已经发黑。它们看上去很像费奥多&iddot;谢苗诺维奇、贾科姆同志以及其他一些大师们。所有这些陈旧的破烂早该扔到垃圾堆里了,但是莫迪斯特&iddot;马特维维奇却要亲自将它们登记起来,编成目录,严禁卖掉。墙上也应该开个窗子,让阳光透进来蝙蝠和飞狗在柱子和从发黑的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吊灯之间穿梭来往。莫迪斯特&iddot;马特维维奇和它们作了不懈的斗争。他往它们身上浇松脂油和杂酚油,撒泥土,喷六氯粉。它们成千成百地死去,又成千上万地繁殖。它们不断变异,竟然出现了会说会唱的变种,而那些比较原始种类的后代现在还靠吃除虫菊和叶绿素维持生命。科学院里的电影摄制员桑亚&iddot;德罗兹迪发誓说,他在这里看到过一个吸血鬼,和院里的人事部主任长得一模一样。
有人呻吟,并在很深的壁龛里把锁链弄得哗啦啦直响,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ldo;请你安稳点。&rdo;我严肃地说。
&ldo;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搞点什么名堂?你应该感到惭愧!&rdo;
壁龛里立刻静了下来。我整了整皱皱巴巴的地毯,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然后我又上了楼。
表面上看科学院只有两层楼,其实,里面至少有12层,12层以上我还没有去过,因为电梯经常失灵,我又没有学会飞。
楼的正面有10扇窗子,这是为了造成视觉上的错觉。科学院在前厅的左右至少各延伸了一公里,但所有的窗户都一致朝着同一条弯弯曲曲的街道和同一个粮仓。这使我惊讶不已,起先我缠着奥埃拉‐奥埃拉要他告诉我这是怎么和古典的、至少是相对的空间概念协调起来的。他的解释我一点都不懂,但我逐渐对一切都适应了,也就不再感到好奇。现在我充分相信,10至15年之后,任何一个中学生理解起相对论来都要比当代的专家们容易得多。达到这个目的,并不需要了解时空的曲度是怎样产生的,只要从孩提时代起,向他们灌输这个概念,让他们人人都习以为常就行了。
线性幸福研究所占据了整个第一层楼面。这里飘散着苹果和树松的香味,是费奥多&iddot;谢苗诺维奇的王国。全院最漂亮的姑娘和最英俊的小伙子都在这里工作。这里没有人郁郁寡欢对巫术走火入魔,也没有这方面的专家学者;这里没有人因为悲伤而扯头发,或因为痛若而长嘘短叹,愁眉苦脸;没有人说过骂街一般的粗话;没有人在月明星稀的约翰洗礼日的夜晚煮活的癞蛤蟆和乌鸦吃。他们在这里抱着乐观的信念工作,在原子、次神经和天神的范围内研究巫术,尽其所能使得每个人以及整个社会都保持精神饱满的状态。在这里他们将最开心的笑声浓缩起来,然后再传播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开发、试验和生产了种种旨在能够加强友谊、消除争端的行为和思维模型;他们还提炼精制出了减痛剂,里面没有一点酒精成分或者其它麻醉药品。目前他们止在准备手提式驱魔器的野外试验,并在设计友好的有思维能力的稀有合金的新品种。
我打开中间房间的门,站在门口饶有兴味地看着巨大的儿童笑声蒸馏器工作。这和范德格拉夫的发电机的工作过程差不多,不同的是它运转时没有一点声响,还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根据命令,我必须关掉操纵盘上的两个大开关,让房间里金色的光线渐渐暗下来,直到房间漆黑一片。简单地说,就是命令让我关掉这个生产区的所有电源。我毫不犹豫地关掉电源后,退回到走廊上,将门锁好。
切断费奥多&iddot;谢苗诺维奇实验室的电源使我好像有种犯罪感。
我在走廊里慢慢地走着,一边仔细看着实验室门上的素描。在转弯的地方,碰到了装饰房间的小棕仙蒂孔。他白天画上去,晚上修改。我们握了握手。蒂孔是个讨人喜欢的小棕仙。他是因为违反了规定才被放逐到索洛维斯来的。好像不是他和人打招呼不合礼法,就是他拒绝吃煮熟的毒蛇什么的……费奥多&iddot;谢苗诺维奇热情地接待了他,帮他洗干净身子,给他治好了慢性酒精中毒‐‐他也就在这第一层楼上安了身。他绘画的技法精湛,并且头脑清醒,举止庄重,在当地的同行中颇具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