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陡然回神,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情绪会因一个人受这么大影响?那人愿倾力为自己谋天下,这不就够了么?为何会纠结什么同与不同?
为王者,不能有弱点。
齐烈透过苍茫的夜色,望向齐国禹都的方向。远方隐约有灯火,平静的表面下掩盖多少惊涛骇浪,腥风血雨。
早该结束了。
太子烈带一万骑,快马加鞭,一月抵禹都。留骑兵于城外,带三百亲卫入禹都。至皇宫,卸甲置兵刃,携二十随侍入宫。至武帝寝殿,留侍从于殿外,只身入殿。
高大的铜质烛台烛光摇曳,重重叠叠的轻纱帘幕扬起,武帝一身明黄龙袍,稳稳的坐在龙椅之上,年过半百的天子,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老三,回来了。”武帝的语气收敛了一身帝王威势,仿佛一个寻常的父亲,等回了远行的儿子。
寝殿内,齐烈被黑甲覆面的侍卫重重围住,里外三层长矛直指。殿内的琉璃方砖映出他挺拔的身姿。即使身陷如此困境,仍不见丝毫惊讶愤怒,似乎只是有些落寞。
武帝心中暗暗赞叹,又闪过一丝惋惜愧疚。
“三哥还是自己把定*的兵符拿出来吧,免得死后尸体遭下人不敬。”帘幕后走出一个紫金蟒袍少年,眉目间没有了往日纤弱之气,笑的肆意张扬。
“成王败寇,父皇可愿最后与儿臣对饮一杯?”齐烈却没有看少年一眼,只是直直地注视着龙座上的武帝。
武帝沉默地抬手,便有一人端上了酒壶酒盏。
“原来不止是大哥,儿臣也是靶子。出征伐燕,战死则无后患,若是真打下了半壁江山,这江山也是六弟的,德妃娘娘,果然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啊。这几年父皇的布局,也是为了六弟吧。”
“是朕欠她。”昔日驰骋沙场南征北讨的帝王,忽然变得很疲惫。
于是他端起酒盏,独饮一杯。
齐烈虽然早就猜到,此时听武帝亲口说出,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嘲讽,为了年少时一个爱过的女人,竟要牺牲其他亲生儿子。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只看这深情用在谁身上。
“大哥装疯后来真的疯了,五弟装体弱后来真的脉虚而死,父皇,您怎么还敢说自己病重呢。”齐烈轻轻摇头,似是在叹息。
原本围住齐烈的侍卫忽然动了,六皇子来不及反应就被困在了中间。大殿之内情势直转!
稳坐龙椅的帝王,忽然只觉气血翻涌,心脉绞痛似有刀割。回头看向刚刚端酒,跟了自己多年的近侍,却见那人冷冷的目光!
殿外脚步声纷乱急促,兵刃打斗声大盛,又很快归于平静。武帝知道,守在殿外的人,怕是已经换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把这个儿子的所有势力都控制地死死的,任他如何折腾也翻不出天,没想到原来他隐藏了这么多,还藏得这么深。
“老大和老五,果然是你下的手。”眼中震惊褪去,只剩死寂。
“至少我留下了大哥的儿子。”齐烈不置可否。
“看来我今天不该来。”六皇子苦笑道。
“父皇这步棋,无论走或不走,终究是晚了。就像你今日,无论来或不来,终究是要死的。”这时的齐烈负手立在殿中,淡淡的看着六皇子。
“不愧是朕的儿子。可惜朕看不到大齐统一天下的那一天。”
“必不负父皇所望。”
疲惫的帝王颤抖地斟了一杯酒,嘴角的鲜血愈溢愈多,终究是没能再抬起手。
六皇子上前持起酒盏,一饮而尽。
十二月初八,武帝重病殡天。传位于太子齐烈。三日后太子登基。
同日,楚国太子楚珩继位。至此,天下两分,双王并立。
帝王,权臣,谋士,将领,英雄多少年,一个崭新的时代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