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霍府的了解,他认为今天自己的速度两倍于往日,从角楼军士眺望到他,再到所有家奴集结,是无论如何无法正常跪接他的。
他就是不需要家奴跪接!
他已经作好准备打算放马入府,速战速决。
这么想着,他在官寺道上将马儿驾驭得四蹄生风,赵破奴费尽力气也眼看着被他越甩越远。所以,当霍去病意外地发现全体家奴已经完成了集结,整整齐齐跪在门口等他的时候,心中的惊诧无法言表。
他不知道全府上下盼他回来已经个个望穿了秋水。
角楼负责眺望的军士十分敬业,其斥候观察能力,足够赶超他在也漠的顶尖斥候。而那些家奴的集结速度更是骇人,若同等条件下,估计霍去病在也漠精心训练了四个月的骠骑营军卒也要输他们半筹。
霍去病事出意外,马已冲向冠军侯府台阶。为恐伤人,他在半空里硬生生将马缰绳连带马辔头扭转了个方向,铁碗般大的马蹄子重重砸在台阶边角上,汉白玉的台阶溅飞石屑无数!
霍去病满脸惊怒地看着跪在门前的家奴们。他被这么阻挡了一下,赵破奴才从后面赶了过来。
&ldo;恭迎霍侯爷‐‐&rdo;家奴们和守府军士齐声高喝,目光炯炯望着日思夜盼的自家侯爷,声气壮阔得地上的尘土都忍不住退开一尺,把霍去病的坐骑给呛了一下。
那畜生如它背上的主人一般皱起眉头:搞什么名堂嘛!
霍去病稳住战马,他知道绿阶做事情非常追求完美,可是现在他们这种集结速度和声势都太过可怕,霍去病极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请绿阶出山,去也漠替他训练骑兵算了。
霍去病想到了绿阶,一看她居然不在队伍里,心里立刻被揪紧了。最近的回报都是绿阶很好,而且似乎还不是一般的好,怎么,又躺下了?
&ldo;绿阶呢?&rdo;霍去病跳下战马,顺手将缰绳扔给赵破奴牵着。
众人脸色顿时惨绿:对啊!人呢?有谁看见了?大家都是最快速度冲出来的,都真没注意到。尤其是负责贴身服侍的明月,瑟瑟发抖。
不好的预感涌上霍去病的心头,咬碎钢牙。
他也不再问他们,只不免众人站起,任他们跪满一地,恶狠狠走进府门。
绿阶在等秋千停稳了再下来,她不可能直接往下跳。等慢慢爬下来了,她也不可能跑,平平常常地走了出去。对于侯爷入府的一般时间她还是有把握的,想着这样必不会耽误。
冠军侯府门前是一个庭院,方便拴马走军卒的。
绿阶走到庭院,只见府门大开,她刚从长廊暗处下走出来,强烈的六月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睛。一道沉默的黑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绿阶睁开眼睛,看看是不是他。
霍去病迎面看到绿阶正在庭院中走来,他缓住匆忙的身形。
他没想到那个苍白胆怯的小东西,几个月不见,变得如此鲜润饱满。
这一阵子,绿阶不劳心不费力、还时常做户外运动(荡秋千),气色好得异乎寻常,唇色透亮红得撩人。
霍去病四个月来的担心和烦恼全部都化为乌有;方才的焦灼与怒气也顿时荡然无存。担心了那么久的人,糟心了那么久的事情,居然是如此安康又美满的情景。
他的心中立时因她,而布满了真切的快乐,唇角微扯,露出笑容。
在绿阶眼里看不到这份明朗的灿烂,只感到若有黑色的重山要压将下来。
霍去病又是四个月的风晒雨露,人黑了一层也瘦了一圈,身上是全盔全甲。赵破奴也是有军阶的人,全身一色儿的黑盔重甲。
霍府大门坐北朝南,绿阶这边逆光,猛然见到黑乎乎两个人,别说看到他的表情了,她甚至分不清哪一个是侯爷。
就算没看清,她也能够明白,自己出来太晚。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绿阶也不知该惧还是该惊,只慌慌然望着他,随着他的走近而心跳渐乱。
光线一点点拨开,绿阶看清楚他了,也看到了他的笑颜。他左侧的脸颊有一个浅浅的疤痕,笑的时候仿佛一个深长的梨涡。
‐‐面对如此难得的恩惠,她只会本能地跪下来,向他行家奴之礼。
他快步向绿阶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拽起跪到一半的她向里疾走。
他走的速度根本没有顾及绿阶的脚步,绿阶几乎是被他半拖着向里面去。他嫌绿阶的步子跟不上他,反手一抄,将她索性抱了起来。
绿阶以为他要把她带到屋里,又似乎不像。他抱着她往一带假山迅速走过去,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这里,只是一个离大门口最近的,有点隐蔽的地方。
霍去病将她带到假山边,把她往山石凹处放直,大手朝绿阶身上一按。三个月的身子,绿阶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变化。他的心,因为这一摸终于完全踏实了:这里就是……他的儿子……
绿阶对他还没有这么亲密的感觉,本能地抬起手护着身体。他的积威太深,她又不敢真的拂开他的手。
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整个人就已经压了上来,吻住了她的唇。
……
门口的家奴们有跪得比较靠里的,也看得一清二楚,眼珠子啵落落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