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他真得要杀我?&ot;风儿颤声说道。
&ot;不是解华,是阿辉真的要杀你,或者说,删除你。我们这些人可能都在它的删除目标之内。只是他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手。&ot;杨真搂住她的肩膀,瘦弱的肩膀也在颤抖。
风儿忽然挣出杨真的双臂,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ot;外婆,我在侦查局杨主任这儿。我很忙,几天之内回不了家。您别担心。注意身体。&ot;
说完,风儿就收了线。杨真又关切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ot;怎么……&ot;
&ot;杨主任。&ot;风儿的脸上凝聚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
&ot;您的食堂磁卡借我用一下,一日三餐我都在这儿吃了。&ot;
&ot;风儿,不要着急……&ot;
杨真劝不下去了。在她面前很近的地方,风儿眼眶含泪,脸颊通红,胸膛起伏。认识风儿这么长时间,杨真头一次看到她如此激动。
&ot;杨主任,您知道我在急什么。我要抢回我爱的人!&ot;
(九)
穿着松糕鞋的风儿大踏步走进信息犯罪研究室,牟爱兰一时都跟不上她的脚步。一进屋,风儿就对刘文祥说:&ot;组长,请您打开阿辉的数据库,找到解华的对话资料。&ot;
&ot;然后呢?你准备……&ot;刘文祥他们都知道了风儿的事,看到风儿如此激动,对她的想法猜到了十之八九。
&ot;我亲自作模拟数据库。&ot;
&ot;可是,你知道解华和阿辉谈了些什么吗?他当着你的面和阿辉交谈过吗?&ot;
这时风儿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专用终端机面前,手指狠狠地敲打着键盘,仿佛那是她平生最大的仇敌。她一边敲,一边回答:
&ot;他没有当过我的面找过阿辉,但他上网的习惯我一清二楚。他爱用什么输入法,爱用什么表达符号,爱用什么化名,爱讲什么话……刘组长,你快登录吧,快登录吧!&ot;
刘文祥没再说什么,转身向李晓健作了个手势,两个人坐下来,开始远程登录。五分钟后,一个属于解华的文件包下载到研究室的系统内。刘文祥反复杀了毒,确认安全无误后问风儿:
&ot;我传到你的机器上?&ot;
&ot;嗯。&ot;风儿用最简短的语言回答着,手指一直没有停止按键,一行行汉英混合的文件流水般出现在风儿面前的监视器上。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大家都通过自己面前的机器,观看风儿建立的模拟数据库。风儿把解华网上谈话的特征一条条地输入,再转换成数据库模式。速度之快,思路之流畅,仿佛她就是解华本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风儿终于为这个数据库划上休止符。她输入匹配程序,狠狠地敲下回车键,然后咬牙节齿地吐出三个字:
&ot;去死吧!&ot;
静静的研究室里响起了连绵不断的哗啪声,那是服务器在作匹配和翻译处理。风儿跳起来,跑到门后面的盆架上找了条毛巾擦着脸上的汗。屋子里的空调运行得很正常,只是风儿此时的情绪和精力消耗不正常。
风儿慢慢地、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眼睛望着监视器,却什么也看不到,好象是大脑故意不让自己看到。还没等她走到座位前,只听见一旁传来李晓健的一声大叫:
&ot;打开了!&ot;
刘文祥不爱动感情,此时也禁不住猛拍了一下巴掌。风儿立刻一步窜到电脑桌前,只见屏幕上正在一行行地用传统数据库程序显示着对话内容,阿辉数据库的编码方式迎刃而解。
风儿往转椅背上一靠,虚脱一样喘着粗气。
有了翻译模式,服务器很快全部译出了收集到的六份对话记录。不过,每一份记录都包含着数百次网络对话的影音文字资料。大量的闲言碎语,混乱的图片、杂七杂八的音响信号堆积在里面,称得上浩如烟海。刘文祥等人设定了几个选择目标,由服务器从中进行选取。
当天下午,他们首先取得了解华催眠过程的证据。把解华作为第一个取证对象是刘文祥安排的,几天相处下来,大家都在主动地关心着风儿的命运。
在这份资料中,他们头一次看到阿辉选择替身、催眠替身的全过程:阿辉通过非法侵入用户单位的数据库,看到过替身的影像,收集过替身的生活资料。阿辉能在两三次对话后,找到选择替身最关心的话题,以便把他留在自己的对面。最初十几次对话,阿辉加入了&ot;如果我是阿辉&ot;的暗示,暗示的次数逐渐增加。后来改为&ot;我是阿辉&ot;。大约三十次对话后,阿辉开始渗入它的&ot;数字语言&ot;,一点点渗透数字世界的价值观。而被他催眠的替身则一点点失去个性,越来越多地机械重复着阿辉的语言。
解华这么多次与阿辉的对话不仅风儿不知道,甚至他的同事也没有查觉。解华本身就是网络管理员,他精心地删去了自己的上网记录。其中有一次长达三十五个小时的密集催眠,大概是解华在休假时进行的。在这三十五个小时中,&ot;我是阿辉&ot;象咒语一样出现过一千多次,同时还伴随着解华平时最喜欢的音乐、影像和文字。杨真暗叹,这是心理学上的正强化作用的典型。看来阿辉称得上是个罕见的心理专家。其中一项正强化事物就是风儿的照片,是阿辉从风儿以前打过交道的个人网页上盗载的。风儿的心里又喜又恨。喜得是她进一步知道自己在解华心中的位置,恨的是自己竟然被用作伤害解华的工具,就象这次解华被用来作伤害自己的工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