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说是嘀咕,可被动的做了听客的温大侠自然不好充耳不闻,于是思来想去,温浅有了主意。
&ldo;坐船?&rdo;勾小钩瞪大眼睛看着翩然立于渡口之上一脸&ldo;然也&rdo;的温大侠,有些晕乎乎,&ldo;我也去过几次南疆的,都没走过水路啊。&rdo;
温浅对上勾小钩的眼,很自然道:&ldo;水路近。&rdo;
勾小钩皱皱鼻子,有些怀疑:&ldo;真的?&rdo;
温浅淡淡微笑,就像山间秀竹忽然透出翠色,接着,所有人都听见他温润而笃定的声音:&ldo;相信我。&rdo;
一瞬,万籁寂静。
直到掠过的清风带走了温大侠的尾音,众人才从苏麻的微妙之感中走出。勾小钩三步并作两步的窜进了船舱,好像生怕晚了会被什么咬着似的。老白是第二个进去的,且一边弯腰往里钻一边不住的告诫自己这只是个小花招只是个温浅想出来的可让小钩和小楼同处的小花招只是……呜,他还是好想问温大侠一句,是不是水路真的近啊……
待岸上的两人都进了船中,温浅才微微抬头,说不上是看什么特定位置,好似对着虚无讲话一般:&ldo;李大侠,上船吧。&rdo;
温浅话音未落,李小楼已经出现了。如一阵旋风,扫得芦苇沙沙作响。饶是温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却还是没看清对方的身形,就好像那人真是凭空出现的。不过温浅的赞叹或者说探究之心仅点到为止,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倒还真不执着这些。
&ldo;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上船?&rdo;下撇着的嘴角明确表达出李大侠的心情‐‐不慡。
可惜,温浅对此毫无压力,只淡淡一笑,十分豁达的气度:&ldo;李兄不必拘束,如若嫌这船小憋闷,不上便是了。&rdo;
李小楼挑眉,不语。
温浅转身轻巧上船,随后弯腰解开了连接船艄与渡口的绳子。
&ldo;船舱里的,都出来吧,别错过了踏水无痕。&rdo;散着河泥气息的风里,传来温大侠亲切的呼唤。
李小楼黑线,正想说话,就见那杀千刀的土耗子冒出了大头,还问呢:&ldo;踏水无痕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哪儿有哪儿有?&rdo;
眼看着船离渡口越来越远,李小楼也顾不得其他了,气沉丹田,随后足下一使力,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只一瞬,人便跃上甲板。再去看来处,水面波光粼粼,却无丝毫紊乱。
若不是微微沾湿了的鞋尖,怕真没人会相信李小楼就这样过来了,找不出其他形容,唯有出神入化。
勾小钩看呆了,半张着嘴久久没出声。
李小楼倒自然得很,好像他刚刚做的不过是如&ldo;蹦高二尺&rdo;之类的寻常事。不过与温浅擦肩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ldo;怎么你家老白净想些损招儿。&rdo;
&ldo;他也是关心你们。&rdo;温浅给了李小楼一个温和的笑,随后转头告诉船夫,可以启程了。
随着竹竿一下下没入水面,船离渡口越来越远,那片芦苇先是成了天与水的分界线,然后一点点,一点点,融进了水天之间。
&ldo;我觉得你该对李小楼说实话的。&rdo;船舱里,老白与温浅对坐而弈,好不悠哉。
&ldo;于他而言没有差别,又何必多此一举呢。&rdo;说罢,温浅品了品清茶,随后气定神闲地落下一子。
老白紧接着便下了一手,然后理所当然的把温大侠已被堵死的阵地清空:&ldo;还是不好,这般高妙的损招儿,在下焉能抢功。&rdo;
温浅忍着笑,难得说句肉麻的:&ldo;我们还分什么彼此。&rdo;
风平浪静里,小船微微晃了晃,就像慈母轻摇着自己的孩子。
老白从小窗伸出头,舒服的叹息。
温大侠垂下眸子,对着衣襟上的鞋底灰叹息。
船行至水中央,再不见树木,堤岸,只剩下远处若隐若现的高山。似真,似幻,似梦,似画。
李小楼坐在船后艄,聚精会神地看着船家撑船,几近入神。
船家被他脸上痴痴迷迷的神情吓住了,先是不敢多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ldo;瞧你这神情,莫不是想帮咱撑船?&rdo;
不想李小楼却马上起身挽袖子:&ldo;这有何不可?看我的!&rdo;
船家吓了一跳,忙闪躲:&ldo;客官客官,别玩笑了,我可是还指着这养家糊口呢。&rdo;
李小楼笑得开怀,哥俩好似的拍拍船家肩膀:&ldo;你若真敢交给我,我就真敢让这船围着方圆三丈打转。&rdo;
船家险些让李大侠给拍进水里,哎呦哎呦叫了两声,终于投降:&ldo;客官哪,外面风大,我看你还是到船里歇息吧。&rdo;
不想李大侠又一屁股坐下来,铁了心似的:&ldo;不闹你了,安心撑船吧,我就喜欢吹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