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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傅医生两年前接手这个病人，他是行业顶尖医生，但这种疾病仍旧很难救治，哪怕现在切除眼球，也无法保证癌细胞不会继续扩散。

这样的病，说直白点，不如早做衣冠冢。乐乐从四岁到现在，不知做了多少次手术了，每次切除肿瘤后，过一段时间又会长出新的。没完没了地生长，没完没了的手术。

即便如此，生这种病的孩子，都不能活到很大，做手术的意义不过是吊命。像乐乐这个年纪……已经快到头了。而家里每次给她做手术都是一笔巨款，别说家里消不消耗的起，就算有钱治病，最后也只能有一个结果。

这就是恶性肿瘤的可怕之处。

&ldo;傅医生叔叔，你病的重吗？&rdo;乐乐望着他道：&ldo;妈妈说，我要转院了，我想来和你告别。&rdo;

&ldo;我不想转院。&rdo;乐乐完好无损的右眼，哗一下流出眼泪来。

傅医生难得地变得温和一些，他沉默了一会儿道：&ldo;你妈妈是为了你好，听话啊乐乐。&rdo;

她抽噎道：&ldo;妈妈说，你再也不能给我动手术‐‐&rdo;&ldo;乐乐！&rdo;护士长连忙打断她，她有些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和小女孩儿持平，&ldo;你不是来和傅医生叔叔告别的吗，跟他说再见。&rdo;

&ldo;可是……我，我不想转院。&rdo;她的大眼睛看起来非常可怜，旁边缠着绷带的左眼，似乎有一部分不可见人的肿瘤。&ldo;我也不想做手术……我想，想留长发，想去学校读书，想交朋友。&rdo;

因为经常要动手术，所以她一直都是剃的光头，每次生长出来一层薄薄的头发，她就会很高兴地哇，这时妈妈就会流着泪夸她漂亮。

疾病的阴影，统治了全家人。

乐乐似乎有很多想法，她看电视时，就会冒出一些想法来，妈妈总会说：等你病好了啊，就带你去吃这个，病好了啊，你就能去学校了，病好了，妈妈带你去游乐场。

可谁都知道，这个病好不了了。医生知道，大人知道，就连乐乐自己，她被所有人欺骗着，但她一点也不快乐。

本来她这次的手术预约了傅医生，但是哪知道傅医生突然生病了，还是手受伤了！

这时，主刀就移到了谭医生身上。但之前的医闹事件，听说就是谭医生把人给治死在了手术台上吧？乐乐妈妈没辙，勉强同意了，结果等她看到谭医生给出来的手术方案后，突然就不能接受了。

&ldo;要切除眼球？！不行！切了眼球也没用怎么办？傅医生说了，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到颅内了……&rdo;说到这里，乐乐的妈妈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甚至在想，当时检查出肿瘤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有狠心把乐乐丢掉。

现在的结果便是，大人受罪，小孩也遭罪，还看不见希望。

她极度不愿意让谭医生来动刀，加上傅医生手伤了，她提出要转院。

傅医生注视着哭泣的乐乐好一会儿，突然道：&ldo;不转院，也不做手术。&rdo;

护士长吃惊地望着他，&ldo;傅医生……&rdo;

他说：&ldo;去联系乐乐妈妈吧，你说不通就我来说。&rdo;

听到这里，林天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等护士长带着小孩儿走了，林天才问了句：&ldo;那孩子是不是……？&rdo;

&ldo;嗯，&rdo;傅医生显得很平静，他见多了生离死别，&ldo;这个手术做与不做，意义不大。&rdo;

林天听了，觉得心里很堵，他瞥向傅医生缠着绷带的左手，心情一时差到了极点。

&ldo;林天。&rdo;傅医生喊了他一声，他歪过头，&ldo;过两天我就出院了，你不用每天来照顾我了。&rdo;

&ldo;这样啊……&rdo;林天勉强翘了下嘴角，&ldo;不是还有两天吗。&rdo;

&ldo;我的手差不多好了，剩下就是修养了，医院批准了我的休假。&rdo;他的左手有没有问题，他再清楚不过了。但所有人都非常害怕他恢复不好，脑外手术需要他的手极其精准灵敏，而不是这样大概好了。因为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在手术过程中突然抖一下手，或者哪根曾经受伤的神经突然出问题。

或许这样的问题，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小毛病，很多人可能还察觉不到，但在手术过程中，这就是性命攸关的事了。

但这种事不能强求，雷院长的意思是，让傅医生就住在医院里，这样有专人看管着，防止他做一些可能会影响恢复的事。

而傅医生的回答是：&ldo;你觉得我会没有这点分寸？&rdo;

雷院长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