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脏污,看着那些破旧的、残败的、摇摇欲坠的低矮楼房,利剑有些错愕,没想到卓与尘竟然一直住在这种地方。这是一处建于上世纪的古旧居民区,楼房丑陋而狰狞,来来往往的人衣着陈旧,脸上弥散着挥之不去的忧虑。厌恶地赶走一个想要勾搭他的站街女,利剑终于走到了居民区最深处的地方。
卓与尘的地址在一楼,在居民楼的门口,摆放着散发着恶臭的生活垃圾集装箱。
他忽然心里有些发紧。
走到卓与尘的房子门口,他敲了敲门,理所当然的无人回应并未引起利剑的惊诧,或者说,如果卓与尘来开门了,反倒会令他吃惊。
但不知道怎的,利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希冀,如果卓与尘应门的话,他倒是可以大发慈悲地准许卓与尘离开这个污秽而泥泞的地方,暂且和他住在一起。
他的公寓并不是很大,不过二室一厅,在偌大的繁华城市里甚至算得上狭小,但是……卓与尘那么的纤弱,那样的小屋子,对他而言恐怕也是天大的地方。
利剑耐心地等着。
只是他反反复复地敲门,在耐心用尽之前,等来的却是隔壁屋的谩骂。
穿着情趣睡衣的中年妇女厌烦地掀开门指着他破口大骂,布满皱纹与色斑的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其职业不言而喻。她嗓门极大,震得利剑有些耳朵疼:&ldo;要死啊!敲那么大声干什么,你讨债的啊!&rdo;
利剑压下心中的不快,想着这老女人是卓与尘的邻居,恐怕知道一些有关卓与尘的事情,便硬着头皮问道:&ldo;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住在这里的那个男孩子去哪儿了。&rdo;
老女人斜着眼睛看他:&ldo;你是那小兔子的奸夫?&rdo;
利剑急忙辩解:&ldo;我是他老板!&rdo;
&ldo;什么鬼公司啊,老板还上门来找人……&rdo;老女人嘀咕一句,才道,&ldo;不用找了,他已经五六天没回来了,估计是跟奸夫跑了吧!&rdo;
&ldo;不可能!&rdo;利剑下意识辩驳。
老女人掏了掏耳朵,忽然有点唏嘘感叹:&ldo;怎么不可能?哎,那小兔子也怪可怜的,长得倒是水灵,如果是个闺女得多好,哎。你是不知道,他有个奸夫,爱得死去活来呢。老娘有次看他病得不轻,大晚上咳得跟要死了似的,好心给他送点药……啧啧,那小孩儿就窝在沙发里,抱着个相框可劲儿地哭呢,哎,作孽,眼睛都哭肿了。跑了也好,一直住在这么个地方,也怪折磨人的。&rdo;
利剑一顿,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愤怒来。
卓与尘眼巴巴地缠着他的时候还在跟别的男人爱来爱去?躺在别的男人身下呻吟啜泣?
一想到卓与尘用那双平素冷清的明媚凤眸,专注而深情地凝视着另外的男人,他就觉得出离地愤怒,仿佛遭受了背叛一样。
他的头顶绿油油。
&ldo;那他的父母呢?&rdo;利剑忍住怒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ldo;爹妈?&rdo;老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词汇,&ldo;他爹妈死了好多年了!你不知道?&rdo;
利剑抿起唇,额上的皮肤绷得死死的。
他落下一滴热汗。
&ldo;我……我不知道。&rdo;
&ldo;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是来干什么啊,&rdo;老女人厌弃地挥了挥手,&ldo;快滚吧!别打扰老娘休息了!&rdo;
利剑一步一步地走出那间逼仄的居民楼,他听到身后,那老女人还在嘀咕着什么想泡小兔子也不把事情打听清楚。他没有反驳,只是麻木地走了出去。
门口的垃圾臭味将利剑的精神唤回,他擦了一把额头,才发现已是满头大汗。
他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告诉他?
……他,真的喜欢另一个男人吗?
与尘,与尘……
他念着卓与尘的名字,突然感觉心疼得厉害。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为卓与尘感到悲哀,他只是觉得胸腔闷得死紧死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