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仍是不管不顾地往前走,他说:&ldo;不行,我得去看看。&rdo;
&ldo;刚刚孟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卷画,她可能是知道这对你很重要,为你买回来了。&rdo;孟透靠近他,右手拍在他的肩上,温声道,&ldo;你安心点,没事的,先吃晚饭。&rdo;
霍止点头,终于安稳地回到桌子旁吃了顿饭。薛夜欲言又止,三番两次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孟透用眼神制止了。孟透还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他就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无聊,没有孟婍说些俏皮话,透哥儿不让他发问,几个人不声不响的,就像哑巴一样。说到哑巴,他发觉对面的斐遇尤其安稳沉静,无论是神态还是坐姿,都像极了言昭含。或者说,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言昭含。
言昭含坐姿极为端正,用饭时,右手提筷,左手拢住下垂的右手衣袖,吃相也格外优雅,晚饭只吃七分饱,用饭后将筷子对齐,摆在碗上,若是先用完饭,就安静地端坐在位置上,等在座的人都用完,才能退席。这是言家人的教养。就连言妙这样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在人前也是拘礼的。
薛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言少君拘礼是合情理的,而斐遇拘礼让他觉得别扭。这种感觉,就像对面坐着第二个言少君。他们长得还那般相似。
孟透还给斐遇夹菜,自然得就像是郎君给夫人的碗中添菜。他怕是得了新欢,忘了旧爱。孟婍还说她哥哥痴情。痴情个鬼。
薛夜心中有点不太舒服,咬着筷子,故意道:&ldo;咦,少君好像喜欢这道炒萝卜。&rdo;
孟透看他一眼,道:&ldo;你瞎说。他私下里挑食,不吃萝卜,他喜欢的是炒芦笋。&rdo;然后又给斐遇夹了一筷子,温和道:&ldo;多吃点。&rdo;
薛夜:&ldo;……&rdo;
他看不懂孟透,也吃不下这顿饭了,于是丢下筷子,道:&ldo;这饭我没法吃了,我去看看二七。&rdo;他跨过长凳,&ldo;噔噔噔&rdo;跑上楼去了。然而没过多久,他又&ldo;噔噔噔&rdo;跑下楼,过来跟孟透说:&ldo;二七不见了。&rdo;
霍止一怔,放下筷子站起来:&ldo;她……&rdo;
孟透仍坐着,波澜不惊,招手示意他坐下,宽慰道:&ldo;今天我们一下午就坐在这。她能跑去哪里。这会儿肯定还在楼上,躲在哪个角落想事情。没事,先别去打扰她。&rdo;
薛夜真觉得,孟透是个特别心宽的兄长。
心宽的孟透吃过晚饭后,跟小二要了一碗蛋花粥和一碟红烧肉片,端着去找孟婍。他在二楼转了一趟,没找见妹妹,之后爬上了客栈的楼顶。
天有点儿凉。孟婍孤零零地坐着,双臂环膝,转过头看他:&ldo;哥哥。&rdo;
&ldo;我给你端了碗粥,多少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rdo;孟透将盘子放到她旁边,自己在她另一边坐下来,&ldo;你跟三哥说说,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了,霍止怎么了,你和霍止怎么了。&rdo;
孟婍端起热粥,捧在手心里,垂眼道:&ldo;说不清,不想说。哥哥,你话真多。&rdo;
&ldo;嗬,你居然嫌弃自己的哥哥话多。&rdo;孟透轻笑,&ldo;我来猜猜,是不是因为你带回来的那幅画,画上是言妙?&rdo;
许久以后,孟婍才点点头,拇指在瓷碗的缺口处抚摸:&ldo;哥哥,你是不是想说,&lso;你跟一个死人争什么&rso;。&rdo;
她低着头,眼前已经模糊了一片,她偷偷地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泪,可泪水止不住,啪哒啪哒掉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哽咽道:&ldo;我也知道我不该跟个已逝的人争些什么,我只是有点儿难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