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没错。”孟怀曦笑了好一阵,咳两声:“要是不幸家道中落,我便去做西席先生,凭手艺吃饭,便不去祸害人家商市。”
孟怀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虽混不吝了些,但好歹是从宫里出来的。去教姑娘们礼仪,应当不至于误人子弟吧?
戚昀理所当然道:“有我在,三娘何至于为生计发愁。”
孟怀曦目光严肃看着他,末了实在没绷住,捧腹直乐:“这厢先谢过少侠仗义相助?”
戚昀伸手在她发间揉了揉,几不可闻叹一声。
何来仗义相助?这世上所有无由来的关切照拂,都有相应的价码。便是他,亦有所求。
待戚昀回到席上诗会才正式开始,今次将前头一通繁文缛节都省了。
便听鹿门居士直接宣布:
“今日诗题乃是‘春水’,大家随意发挥,待一刻钟后回到此地,自有侍从前来收取诗笺。”
没有人在前头叨叨诗赋之道,孟怀曦竟还有几分不习惯。
日光渐渐有了温度,没有夏日的炙烤感,是属于春天的柔和暖意。
戚昀端坐在长亭中,双掌搁在膝头,阗黑的眼底曾有荒漠冰川,却全换作柔情百转。
远远向亭外望去。
孟怀曦抬眼,正好同他遥遥交换过目光。
她弯了弯唇,分明嘴里什么果脯都没有,却隐隐品出了微末的甜味。就好像……有一种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传纸条的快感?
“……”
恕她词汇匮乏,这个形容其实很有问题。
先前亭中发生吵嘴的两派人站得很近,只是仍分隔出些许间距。
楚河汉界似的。
在场俱是家中娇养多年的天之娇女,说到底,谁也不服谁。
长孙瑜身边围着不少人,众星捧月一般。她却只闲闲盯着手上新做的蔻丹,并不发话。
方家小姐方芸先站出来,像是打圆场一般,扬声道:“便是以春水为题,咱们不如往溪涧那头去,景致好且有亭台小楼,也好方便作诗。”
来了。
孟怀曦扫了一眼,这位方姑娘面上温柔和善,看不出有什么歪心思。
她在长孙瑜的计划里又扮演什么角色呢?是知晓内情的帮凶,还是纯粹的传话筒?
方芸抛下这个台阶,也有许多门第不高的顺势下坡。
便有人附和道:“确是个好地。”
“方姑娘说的不错,这地方僻静得紧,大家一起便也有个照应。”
就是因为僻静,才好下手做些阴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