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浓郁,也没有熬制出来的中药特有的苦涩,极具她个人特色。
戚昀闭着眼,只觉涨疼的太阳穴渐渐有所缓解。他坐起身来,下意识向殿中张望,瞧见她衣裳穿得单薄,便又皱了眉。
孟怀曦跪坐在几案前,一手点在纸笺上,一手握着香箸。她肃着一张脸,神色尤为认真。
戚昀赤脚踩在地上,脚步从绒毯上踏过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他手臂间搭着一条银线织就的玄色大氅。
温暖的大氅迎头罩下。
孟怀曦抬起头一看,戚昀微抿着的唇微微有些泛白,神色间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果然,就是他这样极能忍耐的性子,也被背脊上的箭伤与头痛折磨得够呛。
孟怀曦赶忙把香箸放下,弯腰把过他的脉搏。
脉息比之前几日更加沉健有力,是缓慢康复的征兆。她松了口气,弯眉道:“今天醒的要早一些。”
戚昀目光掠过她眼底渐青的阴影,又搭下眼皮:“让阿萤劳心了。”
像是在怨怪自己这病拖累旁人。
孟怀曦半转过身,拍拍身边的位置叫他也坐下来,道:“。”
戚昀嗯了声,手指按着太阳穴,看上去很用力。
孟怀曦有些紧张:“我今日换了一张方子,是不是这香让你难受了?”
戚昀头枕在孟怀曦膝上,蹭了蹭她的手心:“没有,只是有些累。”
或许是生着病的缘故,他最近点亮了一种名叫撒娇技能,而且总能在不经意间达到技能翻倍的效果。
孟怀曦着实没法抗拒,她手指穿过他披散着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
虽然现在他们看着还差着辈,但严格意义上算起来,上辈子他确乎是比她小上几月的。再者,两辈子加起来,她其实很老了?
怎么算都是她比较年长,他会撒娇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他又确实很少有这样类似撒娇的动作,孟怀曦忍不住想,可能陛下的心理包袱有这么大——
孟怀曦想得出神。
被忽视的戚昀却是皱了眉,捏了捏她手背上的肉窝,出声道:“在想什么?”
孟怀曦语气微妙:“陛下有过遗憾么?”
戚昀手指间挽着她一缕长发,该做的都做了,想要的人也在身边。那些不可挽回的旧事,自然也不是能靠遗憾就挽回来的。
他从她膝盖边直起起来,眉尾上挑,“没有可遗憾的。”
孟怀曦哦了声,“但我确有一桩憾事。”
多年前的长仪宫如同水中浮萍,瞧着花团锦簇、烈火油烹,实则却是孤立无援。为了怀玺名正言顺的亲政,做人人敬仰爱戴的明君,她几乎将朝野上下得罪了个遍,那些腌臜不堪的东西由小殿下亲自料理,事后的美名却一点不占。
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个乐意被束缚的,留在这座对她来说是囚牢一样的皇城,只不过希望父亲操劳一生的国祚,能够在她的手中延续下去。
可是时局不由人,更或者说天不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