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闭月的屋中点着五盏油灯,摆放在东南西北中各处,微有寒风吹过,火光明灭不定,北宫逸撇了撇嘴,觉着这阵势就像是摆阵法一般,心中不以为然,目光再次落在桌前拿着针线的月牙儿身上。
只见她捧着一块柔软的棉布,正在fèng制一伴婴儿穿的内衫。
虽然花家老祖宗送到云王府十个婢女,个个都是女红巧手,针线活儿都做的非常好,但毕竟不能带到天心阁来。而她这个即将快成为母亲的女子,总要让孩子穿上自己亲手fèng制的衣衫才可!
两个时辰内,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迷糊时就靠在榻上睡了会儿,清醒时便亲手fèng制衣衫襁褓。
北宫逸见花闭月的心思都在女红上,于是,无聊地看向东方闵,却发现他眼皮也未抬,抿了一口茶水,好整以暇地把茶盏摆放到桌上,不甚在意地对他笑笑,接着轻轻拨弄一下身侧那琴弦,古琴的铮铮声响起,晚愈发显得静寂而萧索。
此刻,忽然屋门一开,只见璧宿与萧琛二人走了进来。
花闭月抬起头来对二人微微一笑,目光一侧,忽然看到林熙寒的身影,不由感到惊诧,她未曾听楚暮云与北宫逸说起林熙寒也会帮忙云云,然而他的人已出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眸子转了转,忽然想起梦中那白衣人说七人当中,林熙寒是个特殊的,却未曾想到此人居然是个龙阳断袖。
固然身旁需要七条真龙,但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要收吧!
花闭月的目光再次落在林熙寒身上,虽然有些意外,但来者是客,于是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然而这个男子依然是冰冰冷冷的模样,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算是打了招呼,便来到窗前,背过身去,目光眺向远处。
她瞧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暗忖自己如何会与此人一起呢?想想也觉着不可思议?
自从见到林熙寒与璧宿赤身相对的一幕,她对林熙寒的感觉极是微妙,思忖在琉璃城时的魅惑之术,心中不寒而栗,如今,此人看到她是个女子,甚至有了身孕,大概再也不存在那般龌龊的心思了吧?既然如此,她只好把林熙寒当做姐妹便是!
想至此,忽然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敲锣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咚咚传来:&ldo;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rdo;
天心阁居然会起火?此地虽然林木众多,但泉水也不少,何况寒冷冬日哪里容易起火,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花闭月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越想越觉得不安。
北宫逸看了一眼花闭月道:&ldo;月牙儿先不要担心,前院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rdo;
&ldo;你不用担心我,我出去看看!&rdo;花闭月笑着摆了摆手。
她从温暖的室内跨出门槛走到庭院中的一刹那,她却觉得一股寒气铺天盖地的袭来,声声刺耳的铜锣声在空中响着。她抚了抚圆鼓鼓的肚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当锣声戛然而止后,花闭月捏了捏手指,睡意全消。
&ldo;穿好衣服,别着凉了!&ldo;玉流觞不知何时走出,给她披上一伴大氅。
夹道的明瓦灯一片一片亮了起来,很快便看到天心阁南边燃起火红色,且火势越来越汹涌,夜里挂着东南风,眼见朝着这个方向袭来。
只见林熙寒那墨玉般的眸子里却是风卷云涌。
众人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什么情形,如今院中八个人当中,只有林熙寒与刺客曾有过交往,最了解刺客伎俩的便是他。
&ldo;要不我出去看看?&ldo;萧琛转身往前院走去。
&ldo;不可!&ldo;忽然有人出声制止。
萧琛回头,正看到林熙寒满脸严肃的神情,一字一句说:&ldo;小心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要开门,不要打探,全都各安其位,准备见招拆招!&rdo;
夜幕之下,此时露出头脸的人再也没有回去,道路一片血腥。
一个穿着灰色衣服,背着巨刀的男子首当其冲。
&ldo;花闭月在哪里?&rdo;他揪起一人衣襟道。
&ldo;就在……,就在前面的别院!&ldo;此人是芙儿小姐的家奴,负责出来打探消息,看到眼前血腥一幕,战战兢兢道:&ldo;别……,别杀我……,&rdo;
银光一闪,继而是刀剑入体的闷响和垂死的哀嚎,鲜血又喷洒一地。
灰衣人身后跟着六个如狼似虎的黑衣人,都是北宫家的一流武者,如今瞧见这云麓国第一杀手的狠戾,众人觉着自愧不如,起先听说此人不杀老弱妇孺的道义,还鄙视于他,此刻,只觉着跟在一个恶魔的身后。
众人一同冲向楚暮云居住的别院,纵身而入,六个黑衣男子冲上前去,此时此刻亦是剑拔弩张之势,便看到花闭月身侧的六名男子也同时迎上前,先是那刀剑交击的声音,继而是玄术师施展法术的时候,六名男子只记得自己的人物,拖延这几名男子。
然而,很快就有三人的钢刀落地,紧跟着整个人便飞身出去。外面的人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黑衣人的身形能将墙壁砸出人形黑洞。
&ldo;没用的东西!&rdo;灰衣人冷冷一笑,却依然没有出手。
&ldo;换你们上去!&rdo;只见一个紫衣男子施施然走来,面容带着一丝凛冽,伸手指挥着身后的暗卫,又见一批黑衣人冲了进去。
&ldo;真难得,北宫啸少爷居然会亲自出马!&ldo;灰衣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