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那酸涩,结果却发现,连空气也无助得令人窒息。
不知道?呵!怎么不知道。他那样掘地三尺的找,就是住在地底万丈,我也该知道了。
但是:“我不能给你。”
话音未落,肩上传来一阵剧痛,苍霄捏着我的肩一字一句道:“颜、若、一。她再睡下去就会死了!你想杀了她?”
我痛得睁开眼:“你要救子檀,就得杀另一个人。你就那么想杀了她?”
苍霄微怔,接着皱起眉:“他已经死了。我不过要颗心来救人。”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自己,而他说的拥有纯净之心的那个主人。但是他怎么知道这颗心是谁的?
苍霄说他死了,而现在他只不过是要颗心去救人。可是那个人怎么会死了?那样温润如风纯净如水的人怎么会死了?
我怔住,讷讷道:“他没死。”
苍霄瞪着我,铁青着脸,语气近乎狠戾:“他死了,为你!”
“胡说!”我猛地挣开了他的手,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睡着了,就只许你的檀儿睡个四百年么?他也睡着了!睡着了!”盯着他诧异后越发冰冷的紫眸,我突然觉得很无奈,“不要指望我会……”
“睡?”苍霄一声冷笑,言辞之间莫不带着犀利的嘲笑讥讽,“用仅剩的一颗心脏?就算他的肉身已经尸骨无存,魂魄也灰飞烟灭,你还相信他说的只是在睡?”
沉默跟随时间在我们之间流淌。
半晌后。
我点头,说:“相信。”
苍霄渐渐收敛了唇边冰冷的弧度。紫眸里竟隐约有了杀气。
我接着道:“同样都是命,我在乎他,就像你在乎子檀一样。”顿了一下,我不由自嘲一笑,“你会用子檀的命来去救他么?”不等他回答,我坚定道,“不会!所以我也不会用他的命去救子檀。”
我直直盯着他:“没有谁该理所当然的为谁牺牲。”
苍霄额角青筋暴起,脸色很难看。怒气在他体内翻腾,四周的空气在他妖力的挤压下慢慢变化。
我感觉耳膜开始发疼,寒意渐生,不一会儿桌面竟结了一层霜。
不肯救他的檀儿,就如此生气?我想笑,却被他冰冷的表情冻结了所有情绪。僵直的杵着,我盯着他漩涡一样的紫眸,终是用力牵扯了一下嘴角。
我和苍霄就像两棵相望而不相亲的树,中间隔着的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寒意渐散。苍霄细声呢喃:“你还指望什么?”略带嘲讽的语气,也不知在问他自己还是问我。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似利剑般将我所有的防备、期望连同本已无力跳动的心全刺透了,然后在里面搅得翻天覆地,鲜血淋漓。
我还在指望什么?
不指望故人能醒过来;不指望他能放弃一统天下的野心;甚至不指望他能将子檀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挪开。
只望他不要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我去牺牲;望他能在为子檀拼命的时候能想想我的担心;望他能回头看一看,我在原地等得有多疲惫了……
我指望的都是他再也给不了的。
我指望什么?
抬头,我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眼神却冷下来。
我想过平淡的生活,而他想要天下。要平淡的时候我一直谋划着离开。要他的时候,我决定就算过得腥风血雨,也要为他停留。
但讽刺的是,他要这天下竟……
我想,我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留在他为另一个女人坐拥的天下里了。
“苍霄。”头一次,我用这样复杂的心情严肃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让我救她?”我问的是一句誓言。经不起半点玩笑,“即便我死,也得救?”
“即便你死。”
然后,我将用命去救另一个女人。他要我救,我便救。他要我死……
便死吧。
没有谁该理所当然的为谁牺牲。但,总有飞蛾心甘情愿地扑火。
苍霄或许永远也不知道,救了子檀我真的会“死”,就像他永远也不知道曾有个女子如此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