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烽的故事并算长,不过他还没尚没有说完,夏侯炽就被楚昭谦突然的派人请了过去。尽管被派来请夏侯炽的侍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但璟瑜还是直觉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毕竟真要说起来,他们兄妹与楚昭谦才分开不久,按说楚昭谦想要跟他们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即使还有什么遗漏之处,大可等到明天。而现在他却巴巴的派人找过来请堂哥,若说不是突然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而且还肯定与自家人有关,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又正值敏感时间,燕逆和西凉已经屯集了近十五万大军,足可见其决心。虽然无论是楚昭谦、江逸峰还有自家得到的消息,都显示此次琅州才是他们的铁蹄所向。但这世上的事是事事无绝对,更毋论是还有着“兵不厌诈”、“兵行诡道”的战争了。只要一天没有真正打起来,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璟瑜逃出风字营的时候起,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明明昨夜的营救行动,绝对可以说是顺利,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半分的差错。可她却偏偏因为这太过顺利,而总觉得心里不安。
莫妍对此还笑话了她两句,说她这是完完全全的心理作用。以空间的逆天的神奇之助,一切顺利才是正常。若真有个什么,那才是真的怪了。
尽管璟瑜觉得莫妍的这种说法的确得有道理,也觉得大概是这件事对她来说有些太过刺激才会让自己有这种错觉。只是话虽是如此,但她的心里却依然还是有些踏实不下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忽略了。可再仔细去想,又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本她还能够暂时的将之抛在一边,但在刚才堂兄被楚昭谦请去的时候,又突然的冒了出来。
璟瑜能想到这些,夏侯烽当然也能。他虽然是受了重伤有些精力不济。但他伤的可不是脑子。这时的他已经大致上弄明白了自己等人现在的处境,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真要说起来,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还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次倒霉的遭遇对夏侯烽来说实在是糟透了,可若要说还有什么收获,那就是让他得到了惊人的成长。这番磨难令现在的夏侯烽在眼界上开阔了不少的同时。也磨掉了他身上最后的一点天真。
他对夏侯炽和璟瑜所说的经历都是淡化过了的,还将不少细节特意给略了过去。他在这段对他来说十分漫长的日子所受的苦难和折磨。远远超过他曾经那些天真的想象。只是他不愿意将这些已然过去,去刻在他心底的难堪在妹妹面前说出来。
特别是被俘的这几天的遭遇,让他对自己、自家会要面对的敌人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了解,所以他现在十分担心自己等人的处境。只不过不愿意让璟瑜也跟他同样的忧心,所以他这才没有在脸上显露分毫。
当然这并不是他有多不信任楚昭谦,现在的夏侯烽在许多事情上的看法远比从前要成熟。在现在的他看来,楚昭谦虽说与自家结成了同盟,但即使如此并不足以劳动他亲自出马来为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他的理由,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昭谦心生好感。只是他太明白那些敌人以及他们背后的人的那些手段。难免对还不知深浅的楚昭谦不太看好。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在昏睡,错过了楚昭谦的那番交底。不然他就算是还担心,也不至于忧虑至此。
这难得重逢的兄妹二人,心里都各有忧思,只是不愿意让对方担心。明明都因此而转了心思,但表面上却还在说些他们分开之后各自所遇到的一些轻松的趣事,但他们的心思至少有一半被请走的夏侯炽给带走了。
夏侯炽这一去,就直到几近三更时分才转回。在这之前璟瑜和夏侯烽都十分默契的谁也没有先提休息,直到夏侯炽带着一身夜露回来之后,他们才各自暗暗松了一口气。
脸色十分难看的夏侯炽在回来之后,看到他们兄妹都还没有入寝心里并没有任何意外。若是换成了他自己。恐怕也一样会放心不下的睡不着。
不等璟瑜兄妹开口,夏侯炽就抢先道:“你们都还没睡?那正好,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明天一早就能回去了?”听到一早就要离开,璟瑜的眼睛一亮。
她一时也忘了要问楚昭谦匆匆忙忙的将他请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了,全部的注意都放到回家上,现在说她心里是归心似箭也不为过。
不想夏侯炽却是先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在璟瑜被他这摇头点头的弄得有些糊涂的时候,他便开口解释道:
“我们是要回潼涧,不过不是从来时的路走回云州。而是要先转道琅州,然后再从琅州渡江去韶州,最后取道韶州回潼涧。”
“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的取道琅州和韶州?而不走更近的云州?琅州不是要打战了吗?”璟瑜听完这个计划,心下立刻一沉,之前的那种不安也再次冒了出来。
夏侯烽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眼神灼灼盯着夏侯炽,在等待着他的答应。他的心里也同样的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此时他真希望夏侯炽能够说出个理由来证明最好是他想多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的这个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他们只听夏侯炽用一种极为沉重的语气道:“之前不久,燕军偷袭了云州的先锋营。虽然暂时还没有被他们得逞,但……”
夏侯炽说这到里,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而道:“现在的形势与我们当初估计的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所以我与王爷商量之后,觉得还是尽早离开的为开。可是云州那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真想要回去就只能另求他途。而取道琅州改走韶州已是目前来看所能走的路线之中最近的一条了。
只是虽然燕军现在是在攻打云州,但谁也保不准他们会不会选择两线开战,再同时对付琅州。一但他们真这样做了,那么我们回家的路就更加遥远了。所以最好是能够抢先一点时间,这才决意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听到燕军突袭了云州,将攻打的目标由琅州改为云州,璟瑜和夏侯烽都不由同时心中一惊,呼吸一滞。果然,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朝着他们最不愿意看的方向发生了。
“怎么会这样?”璟瑜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明明不是说他们是想要先抢占下琅州,然后再对付我们么?怎么突然的就改主意了呢?”
夏侯炽的心情显然也与他们兄妹一般,听到璟瑜这样说,立刻恼怒的道:“好像是我们与琅州的事走漏的风声,葛山珏这才改变了原定的计划,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之。
真是该死,若要让我知道这走漏风声的人是谁,一定要让他好看!”
正在忧心着的璟瑜,在听到夏侯炽所放出的狠话后,不知为什么心头忽然一震。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她抛弃在了脑后,现在对她来说这并不是重点,事情既然已经发展至此了,那么相比起找人出气,眼前迫在眉急的是从此平安处脱身回去。
这时的璟瑜当然没有想到,其实这次的事其实还真与她有些关系。她昨夜在救夏侯烽时还顺手救了商少玧。因为将商少玧送走时送得太过匆忙,而没去关心他为什么会与夏侯烽一样被囚在风字营的军营里的原因。
又因为他与夏侯烽同囚一室的缘故,也想当然的认为他被囚禁的理由与夏侯烽一样,是打算用来威胁其父或是整个沧州商氏的。毕竟他的父亲之前与葛山珏打过两场大战,说是大敌也不为过。
但是商少玧被囚风字营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如此。其中还有另一个主要理由,就是商少玧在一个阴错阳差的情况下,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是琅州的密谍,因为探清了燕逆西凉联军对琅州用兵的全盘计划而被追捕。
商少玧在意外之下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密谍,虽然那个密谍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死,但商少玧却是最后与之在一起的人。燕逆他们自然会怀疑那个密谍在临死之前将这个完整的计划告知了商少玧。为了以保计划的不外泄,这才将他的人囚禁在他们认为最严密的地方——风字营的营地里。
却不想他到底是被人给救走了,这在他们看来也就代表着他们之前所计划的那个完美攻下琅州的计划外泄了。特别是与商少玧同时被救走的还是夏侯烽,这也就极可能意味着那个计划已经全然的落到了夏侯家的手里。
这样一来即使那个计划再完美,也只能忍痛放弃了。不过万幸的是,他们早在那个计划被琅州的密谍打探到之后,就做好了另一个后补的计划。这个后补的计划就是现在的这种变化,改目标由原本的琅州改成了云州。
这个原因璟瑜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的懊恼,多么的自责。所以也算是幸好她并不知道这个原因,不然此刻的她怕是根本不会再有心思考虑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