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他的容貌的那一刹,她先前所有烦躁的情绪皆在一瞬间被捋平。
而在等士兵迎开城门时,戚炳靖亦已看见了她,一手勒着马缰,昂首对上她望下来的目光。
他的目光沉定有力,又带着些许安抚之意,令她的一颗心悄无声息地落回原处。
卓少炎轻怔。
在感到心落回胸腔内的这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前她的心仿佛一直都挂在他的身上。
……
戚炳靖在城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没有风雪。没有战火。
她披着将甲,站在城头,不是为了抵御他的进犯。
她是在等着他归来。
他无声地笑了。
然后将掌心中残留的一点血色拭净,在城门洞开之后收回目光,一鞭抽下去,纵马疾驰入城,不忍她再多等一刻。
第22章贰拾贰
掌心中的血色虽被拭去,但戚炳靖的甲衣上仍沾上了些许血迹。在他回屋更衣时,那几缕本是难于被常人察觉到的暗红色泽,被卓少炎一眼就辨认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移动目光,去看他衣物褪尽的上半身。裸于初晨阳光下的宽阔肩背、结实胸膛、劲瘦腰腹,上面除了挂着闷出来的汗意,并没有什么异常。
在戚炳靖走出屋外、举起一桶水自头顶倒浇下去时,卓少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夜里的急务,是要你亲自去杀人?”
冰凉的深井水令他一身暑意快速消散。
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滚,戚炳靖抬手抹了一把脸,转过头看她,一张脸被天光割出一半明亮一半阴沉。
“是。”他答得很果断。
借了陈无宇的营盘,亲自审了几个人,然后全杀了,割下的头颅装入铁匣内,派人连夜快马送去北边。
但这些他就没必要说出口了。
她走向他。先前本已被捋平的那一股烦躁情绪忽又凭空袭来,她动了动嘴唇,却在意识到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后,立即抑制住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冲动。
戚炳靖始终在读她的神色,道:“你说。”
卓少炎不言。
戚炳靖遂将手里的木桶扔在地上,往她身前踱近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