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是一串号码,他单手凑到耳边,另一只手抓了抓有些潮湿的头发,&ldo;喂?&rdo;
&ldo;宋海林,我是田喆。&rdo;
宋海林听见田喆的声音之后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蹲得时间太久,差点儿没站稳摔一跤。
田喆的声音有点急,&ldo;你现在在家吗?你能不能去隔壁看看苏慎,我给他打电话打不通了,他今天晚上情绪可能不大对,我在外边回不去,你帮我去看看行吗?&rdo;
说完这一长串话,他才喘了喘气儿。
宋海林早跑了起来,边跑边问:&ldo;到底怎么回事儿?&rdo;
耳朵边上全是风声。
&ldo;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去看看他,别让他自己待着,我明天就回去。&rdo;
宋海林也不管田喆在电话里说什么了,用冲刺的速度迈着腿往前使劲跑,花了平常一半儿的时间就到了苏慎家门口,停下来之后才发现,大冷的天儿,他的后背上全是汗。
门已经锁了,没推开。
他四处看了看,抓着外墙一块儿凸起的砖头,在墙上蹬一下,利索地翻进了苏慎家的院子里。
整个院子里出奇的安静。就只有风吹过窄道儿的呜呜声和他喘气的声音。
苏慎的屋子里亮着灯,暖黄色的灯在院子里映出了一小块儿光。
门没关严,他轻轻走到门口,不小心往里瞥了一眼,这一眼,把他钉在了原地。遍体生寒。
苏慎正高高举着一样东西,憋着气儿浑身颤抖,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肌肉绷起来,像是有什么要冲破束缚一样,最后狠狠往下一掷。
但是那件儿东西却没脱手。
他还是紧紧地攥着。扔东西的动作做全之后,他还是浑身紧绷着,一松手,那东西落到了床上,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然后他又从床头柜上劈手捞过了另一样东西,好像是要扔出去撒气的架势,但他还是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只是让那东西顺手滑到了床上。
整张床上都是零零散散被扔上去的各种东西,乱得好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苏慎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想发泄和不能弄出声音相互矛盾着在心里冲撞,憋气憋得连汗毛都轻轻地战栗着。
宋海林一把推开了门。
突然灌进去的冷风让苏慎一愣。本来极度安静的屋子里突然闯进了门打开的咯吱声儿,让他猛地朝门口转了头。
宋海林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
这不是他印象里的苏慎。
他急急忙忙往屋里走,边走边小声问:&ldo;你怎么了?&rdo;
这个声音让书很本来就一片阴鸷的眼睛里尖锐的疯狂更盛了,他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然后突然伸手捏住了宋海林的肩膀,顺势把他往床上一甩。他把膝盖顶在床沿儿上,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ldo;为什么?&rdo;
他死死地盯着宋海林,眼睛里的痛恨像是能滴出来似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发不出声音,只用口型一遍遍地重复着。
他不是不想发出声音。只是习惯了无声的环境,憋了一晚上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这时候,不受想法的控制,发不出来了。明明这么伤心这么想发泄,但却只能被禁锢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不想让人知道,就只能封闭起来,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指尖儿颤抖着发力,掐在宋海林的脖子上。
凭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不把人当人看,凭什么为了他们的私益去毁了别人的一生!
老师傅的话一遍遍地在他的脑子里绕,他感觉自己被困在正中间,周围魔咒似的一遍遍循环&ldo;你活该你活该&rdo;,把他围的严严实实逃不出来。冲破耳膜,刺进脑子。他不是他了。他是疯子,是魔鬼。他被魔咒控制了,心里最见不得光的那块儿小苗儿疯了似的蔓延滋长,冲破了喉咙,在每一寸血液里生根,从每一处有热度的地方往外冒。满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