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汉阉就是&ldo;百岁婴&rdo;,&ldo;百岁婴&rdo;就是汉阉。只是&ldo;百岁婴&rdo;的训教方法更为奇特。他们的阉法和汉阉是一样的,但他们在成长过程是与世隔绝,始终是婴儿心性,世间事什么都不懂。到了一定年纪,教给他们攻袭杀法,把他们变成一种犀利杀人武器。
他们真就如一件犀利武器一般,不打丝毫折扣地去完成没有他们自己目的和要求的杀戮。在他们的心境中没有生死的概念,也没有痛苦和快乐的区分,心中无一丝人世间的情仇利弊。他们其实是很可怜的一种人,连瘈犬都不如。瘈犬的搏杀是为了生存,为了解决痛苦。而他们,什么都不为,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没有。他们就如一张白纸,所以鲁一弃无法感觉到他们。
&ldo;百岁婴&rdo;所有的思想都是别人的,让杀就杀,让怎么杀就怎么杀,让几个人合杀就几个人合杀。比如说现在,一人借铜镜隐身袭杀,得手后带伤而退。二人前后围杀,一个得手退逃,当然,那是因为铜镜挡住鲁一弃子弹了。另一个死,是由于看到独眼伤重,想不惜代价,一命拼一命。这所有一切其实都是操纵之人的想法和意图。这些都不由得&ldo;百岁婴&rdo;作主,他们也不懂如何作主。
两轮袭杀已过,现在操纵之人应该是怎样的想法呢?刚刚两人的合围攻杀未能奏效,那接踵而来的是不是会有三人合围、四人合围?
坎面光线突然的暗淡不是因为&ldo;柳叶陀螺斩&rdo;已经放完,而是要让&ldo;百岁婴&rdo;看清目标然后进行扑杀。坎面的运转动作是为什么?是为了掩护&ldo;百岁婴&rdo;攻袭的动作。但这两样还有个更大的作用,就是要让困住的人混淆自己的视觉,无法辨别攻袭来自何处。
铜镜停住了移动,变成了原地晃动。鲁一弃他们三个能看到的又是自己大大小小的身影,各个角度的身影,而且在不住的摆动、晃动。
鲁一弃心中很清楚,&ldo;百岁婴&rdo;很可怕,他感觉不到一点他们身上的气息。他们不像人,他们也不像鬼。人有人气,鬼有鬼气,而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天成的刀,一把没有沾过任何荤素腥味的刀。
独眼还坐在地上,他的&ldo;雨金刚&rdo;扔在一旁,他觉得自己还没有爬起去拿&ldo;雨金刚&rdo;的气力,但为了防那小人的再次偷袭,他掏出了&ldo;迁神飞爪&rdo;。
鲁承祖知道自己的斤两是无法与&ldo;百岁婴&rdo;抗衡的,他把握住细长铁錾的右手抬举过肩头。他只想赌运气,&ldo;百岁婴&rdo;一出,他就飞錾取命。
没有动静,在三人的高度戒备下,&ldo;百岁婴&rdo;没有突袭。没有突袭,不代表没有袭击,袭击是可以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而这样的袭击是更可怕更易奏效的。
随着铜镜的晃动,北面铜镜上独眼坐着的几个大小身影中多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西面也同样多了一个身影。鲁一弃在东面的铜镜上多出个身影。鲁承祖在东面和南面的铜镜上也都有身影多出来。这些模糊身影夹杂在铜镜上原有的大小身影中,不仔细辨别是不容易发现的。
鲁一弃最先发现这个情况。学堂里的物理知识给了他很大帮助。
独眼很快也发现这情况,那是因为北面多出的身影向他靠近了一些。于是独眼最先动手,他是害怕那小东西太靠近自己,凭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恐怕抵挡不住攻击。&ldo;迁神飞爪&rdo;象条蛟龙低呼着朝那身影飞了过去。
飞爪飞出,回应他的是铜锣般的脆响。飞爪撞在铜镜上面,那边的身影不是&ldo;百岁婴&rdo;,那也是个镜中影。
独眼的江湖经验很丰富,他一击之后发现不对,马上手中一抖,飞爪如蛟龙回首,朝南面飞去。他知道,如果北面是镜子,那真身就应该在南面。可南面没有&ldo;百岁婴&rdo;的身影,他的飞爪也不知该落向何处,只好在一面铜镜上一撞重新收回。
鲁一弃也发现身影在向他靠近。他更加害怕&ldo;百岁婴&rdo;近身。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懂什么是技击、什么是搏斗。如果让&ldo;百岁婴&rdo;近了身,他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他也开枪了,可是只是在一面铜镜上留下一个圆孔和沿着圆孔四散的裂纹。他看着这圆孔若有所思。
鲁承祖一直没动,他的身体微微在抖动。握住铁錾的手骨节间&ldo;格格&rdo;直响,牙齿间也&ldo;格格&rdo;直响。他好像又在忍受着些什么。鲁一弃和独眼都没注意到他,他们正全神贯注地戒备着那些&ldo;百岁婴&rdo;。
那些身影越来越靠近,身形也越来越小。更真切地反应出他们就是&ldo;百岁婴&rdo;。独眼又飞出飞爪,这次目标是西面身影。结果还是有劳无功。
随着那身影的靠近和身影变小,再回头看看那被子弹击穿的圆孔。鲁一弃忽然觉得这和物理课上小孔成像的情景有些相似。他的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他来不及填满子弹就站直身体,先找到镜子上那身影的脚部位置,然后把这作为,再斜向往上找到直线到达对面上方镜子的线路。他只能大概找到那线路,现在已经来不及仔细测量了。
对面上方也是一面闪亮的铜镜,他没见到想象中的小孔。但他不管,他现在不需要思考太多,他只需要做。枪响了,位置也对。子弹还是击穿的铜镜,不同的是那里击穿一个圆孔却没有四散的裂纹。铜镜后面传来一个物体落地的身声音,重重的。东面铜镜上的身影不见了。
判断是正确的,做法也是正确的。现在需要的是装子弹继续射击。
对手当然也知道现在已经不能慢慢偷袭了,特别是不能给鲁一弃留下装子弹的时间。于是有四扇铜镜像门一般突然打开,四个倒悬着的&ldo;百岁婴&rdo;径直扑落下来。
独眼飞爪撒出,回拉的手感肉肉的。很明显,飞爪抓住一个&ldo;百岁婴&rdo;。但那一个&ldo;百岁婴&rdo;却身子一晃,重新隐入铜镜背后,而且带住飞爪的另一端死死不放。独眼很快就站了起来,是被那个&ldo;百岁婴&rdo;拉起来的……
鲁一弃知道自己肯定抵不住那&ldo;百岁婴&rdo;一扑。他赶紧闪到一边,把枪插在兜里,顺手捡起独眼的&ldo;雨金刚&rdo;。&ldo;百岁婴&rdo;再神奇也不能飞跃在空中改变方向。所以当他落地后再转身,他与鲁一弃之间已经隔着一把坚固的钢伞……
鲁承祖还站在那里,他只是抬起脸。那是张可怕的、变形的脸。脸色一片青绿,两眼血红。如果是常人,见到这张脸肯定会退避三舍。可扑过来的是&ldo;百岁婴&rdo;,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惧怕,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扑下,杀!
鲁承祖手中的铁錾一个上推,挡开落下的两根棍子。而两个&ldo;百岁婴&rdo;的双脚却实实在在、齐齐整整地踹在他的胸前。他往后倒退了三步,而两个&ldo;百岁婴&rdo;却是在空中倒纵出好几步落地。
独眼与镜后的&ldo;百岁婴&rdo;对拉着飞爪。
鲁一弃用&ldo;雨金刚&rdo;挡住&ldo;百岁婴&rdo;,两个人左转右转,像是在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