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像音音说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吗?
那么坚定,甚至近乎执拗,认准了就绝不动摇。
她就从没有后悔过。
而他这一番言行,不就是在打击她、不信任她吗?
她跑走的时候哭了,萧钰心中刺痛,视线低下,萧妙磬的一双木屐还在这里。
她竟是赤足跑的。
萧钰的心疼得像是被拧住。
远处的暗哨本来在待命,遥见萧妙磬跑走,起先不知发生什么,随即察觉到不对,他们忙奔向萧钰身边。
“王上!”
“王上,公主她……”
萧钰语调沉重,衔着丝心疼和对自己的懊悔:“帮我把轮椅推过来,我去找音音。”
当萧妙磬冷静下来时,太阳已开始向西。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哭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跑到了湖畔一座山坡前,一股脑的沿着山坡上的台阶往上爬,爬了百层阶梯,腿酸软无比,气喘吁吁的哭着,依旧不知停歇。
直到此刻,她爬到山坡顶,站在坡顶的小亭下,迎风而立,仍在细细哽咽。
从这里能俯瞰秣陵湖,向西的阳光洒在湖面,仿佛是一面镀着温暖橘色的碧蓝镜子。
泛舟之人很多,星星点点,隐隐能看到船上穿着鲜艳衣裙的女子们,在竞相玩闹。
这样太平的景况,这样美好的一天,独独她,止不住心里源源不断冒出的酸气。
萧钰腿坏了,不都是因为她么?她始终不放弃想要治好他,他却那样说话。
她被萧绎视作棋子工具,她不闹不怨;谁损害江东利益,她必站出来与之较劲。
真以为她心里就没有一点委屈么?
不过是为着萧绎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为着和萧钰多年情分,她才甘心当江东最大的王牌。
她已经够坚定了啊。
自己吞掉委屈和怨怼,将之化作守护江东的决心与力量,到头来,萧钰还要推开她吗?
他是不信她,还是依旧将她当作妹妹,对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山坡上风大,吹乱萧妙磬的发丝,也吹得她慢慢冷静。
独饮委屈这么久,这次表白被拒,当下的难过刺痛便引发长久积压的情绪齐齐爆发。
这段时间她已经渐渐理清自己的心绪,明白自己对萧钰的心境和感觉,变成了男女间的喜欢。
从被逐出萧家族谱时的惶恐;到努力与萧钰调整彼此的角色,成为“自己人”;再到得知自己身世后,困境中的互相扶持、彼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