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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库兹涅佐夫站起来,离开卓娅,巡现了一下车厢、枪杆架和枪架边的&ldo;德帕&rdo;式轻机枪。他发现铺上有一饭盒未曾动过的豌豆羹、一份面包和下面用报纸垫着的一小堆白糖,便问:&ldo;乌汉诺夫上土在哪儿?&rdo;

&ldo;在司务长那里,中尉同志,&rdo;盘着腿坐在上铺的年轻哈萨克人卡瑟木夫回答。&ldo;他说:&lso;替我拿汤,拿面包,我就回来……&rdo;

卡瑟木夫身上穿着棉背心和棉裤,脚上穿一双毡靴,他轻轻地跳下了铺,叉开两条弯曲的腿,一双眯缝的眼睛眨巴着。

&ldo;要不要去找找他,中尉同志?&rdo;

&ldo;不要找了,您吃早饭吧,卡瑟木夫。&rdo;

这时戚比索夫叹了口气,不知怎么有点兴奋地用悦耳的声音说:&ldo;小、护士,您的丈夫是不是很厉害?大概是个严肃的人吧?&rdo;

&ldo;谢谢你们的盛情招待,一连!&rdo;卓娅把头发一甩,笑了笑,将眉毛向两边抹抹,然后戴上她的新兔皮帽,把头发塞进帽子里。&ldo;听!好象是火车头开过来了。听见吗?&rdo;

&ldo;到前线的最后一段路了,好哇,德国鬼子,我是你们的姑奶奶!&rdo;有人在上铺大声说着,恶狠狠地笑起来。

&ldo;卓叶奇卡,不要离开我们吧!说实在的!&rdo;涅恰耶夫说。&ldo;留在我们车厢里吧。您要丈夫做什么?在前线要丈夫干吗?&rdo;

&ldo;象是放了两部机车来了。&rdo;又是上铺那个被烟熏得沙哑的嗓子在说。&ldo;现在我们快了。只剩最后一站路就到斯大林格勒了。&rdo;

&ldo;也可能不到最后一站吧?可能就在这儿?……&rdo;

&ldo;那有什么,只要快一点就好!&rdo;库兹涅佐夫说。

&ldo;这哪里是什么机车呀?你们昏了头吗?&rdo;上了年纪的瞄准手叶夫斯纪格涅夫中士大声说。他本来在专心致志地喝茶,这时猛地跳起来,从车厢里向外探视着。

&ldo;外面是怎么回事,叶夫斯纪格涅夫?&rdo;库兹涅佐夫问。&ldo;有命令吗?&rdo;

库兹涅佐夫转过身去,看见叶夫斯纪格涅夫正仰着大脑袋,两眼惊惶不安地在空中搜索着什么,没有答话。列车两头的高射炮打响了。

&ldo;喂,弟兄们,看吧,我们等到了!&rdo;有人从铺上跳下来喊道。&ldo;敌机来了!&rdo;

&ldo;好个机车!带炸弹的……&rdo;

在高射炮的狂吼声中立刻闯进了一种逐渐接近的尖啸声,随后,几挺机枪的射击声划破了列车上空。

好几个报警的声音从草原上同时传进车厢里来:&ldo;空袭!&rdo;&ldo;&lso;密塞&rso;飞机!&rdo;

瞄准手叶夫斯纪格涅夫把茶杯往铺上一扔,就向枪架冲去,同时顺手把卓娅推到车门口。周围的士兵慌忙跳下铺位,从枪架上拿起卡宾枪。

在短促的一瞬间,库兹涅佐夫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ldo;一定要沉着。我要最后一个出去!&rdo;接着,他发出口令:&ldo;全体离开车厢!&rdo;

列车上的两门高炮在很近的地方打得震天价响,频繁的射击声不停地冲击着耳鼓。急速地传来的马达声和机枪的射击声混成一片细碎而铿锵的声浪,从头顶上空倾泻下来,沿着车厢顶传开去。

库兹涅佐夫奔到敞开的车门口,看见拿着卡宾枪跳出去的士兵们在阳光映着白雪的草原上四散奔跑。这时他腹部感到有些寒意,也跳出车厢,几步就跳到了一个斜坡上有些发青的雪堆旁。他扑倒在一个人身边,一阵尖啸的气浪象旋风似的朝他的后脑勺袭来,压得他头朝地。但库兹涅佐夫还是费劲地把头抬了起来。

在寒冬辽阔的蓝天里,三架&ldo;密塞尔希米特&rdo;歼击机对着列车俯冲下来,薄薄的铝翼和舱罩上的有机玻璃在阳光下闪耀着。

在阳光下暗淡失色的高射炮弹的弹迹,不断从列车两头迎着敌机飞去,在它们附近散落。敌机则象一群伸直了身体的黄蜂,越来越陡直地俯冲下来,投下了炸弹,机枪和速射炮的猛烈射击使机身不住地颤抖着。一串串密集的弹迹沿车厢飞驰而下。

车厢里还有人在向外跑。

第一架歼击机沿着与列车平行的方向,几乎擦着车顶掠过,随后,另外两架也一闪而逝。

前面,在机车近旁,气浪翻滚,传来了炸弹的爆炸声,地上的冰雪象旋风般腾空而起。敌机旋即急遽升高,迎着太阳掉转身子,然后又降低高度,对难列车扑来。

库兹涅佐夫心里想:&ldo;飞机上能清楚地看到我们所有的人,得想个办法。&rdo;

&ldo;射击!……用卡宾枪向敌机射击!&rdo;他跪了下来,命令道。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卓娅抬着头,站在雪堆那边。她惊异地斜着眉毛,圆睁着发楞的眼睛。库兹涅佐夫叫了她一声:&ldo;卓娅,到草原上去!爬得离车厢远些!……&rdo;

但她默默咬住嘴唇,仍然朝列车那边张望,好象那里出了什么事,库兹涅佐夫也向那边看了一下。

车厢旁边,德罗兹多夫斯基穿着紧裹身体的窄小的军大衣,跳过一个个雪堆奔跑着,一面喊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

德罗兹多夫斯基跳进车门敞开的车厢,一会儿就带着一挺轻机枪和一个弹盘从那里跳出来。他离开列车,跑到距库兹涅佐大约十米远的地方,趴倒在雷地上。他飞快地把&ldo;德帕&rdo;式机枪的脚架插进雪堆上凸出的地方,装好弹盘,就朗着从蓝天俯冲下来的敌机射出了长长的一梭子,直打得枪口火星乱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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