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酒,我这里倒是有一囊好酒,上好的竹叶青。”
公孙念提着灯笼原路返回,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一个乌黑的酒囊已经向他飞了过来,但他还没有看见说话的人在哪里。但这个声音的主人年纪显然已不小,可能已过半百。
水雾太浓,夜色太黑,灯光太暗。
公孙念是用那把收拢着的油纸伞的伞尖托住那个酒囊的,他笑着说道:“多谢。”
秦越朝着酒囊飞来的方向极目而望,并没有看到半条人影,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飘来:“好俊的功夫。”
公孙念手中纸伞一抖,那酒囊竟又飞了出去,却也不是飞向刚才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酒囊也没有落地,似乎塞子已被拔开,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接着那个在暗中说话的人又说话了:“好酒,好酒。只可惜遇上了不识货的。”
公孙念笑道:“并非在下不识货,而是无功不受禄。”
“好一个无功不受禄!”这声音忽然就来到了公孙念的身旁,灯笼中的烛火忽然就灭了,一股劲风袭向他的胸口。
秦越只觉灯笼一灭,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耳边只有“呼呼”的像风一样的声音,和一阵“噼啪”的爆竹被点燃一样的清响。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觉这两种声音忽远忽近,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秦越听见一个很轻的脚步踩着泥泞的路向他靠近,他不知道来的事公孙念还是那个神秘的赠酒的人,却又不敢问,只努力地令自己冷静,屏住了呼吸。
“嗤”的一声细响,眼前似乎又有了光亮。
公孙念已重新提起了灯笼,纸伞还是收拢着捏在他手上,灯笼里的蜡烛已被点燃。
秦越心头一阵欢喜,问道:“你没事吧?”
公孙念道:“没事。”却并不看他,而是慢慢地移动脚步,似乎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东西。
泥泞的小路上,躺着一根金黄色的竹棒,这竹子的年龄显然已不小,厚实而坚硬,但已经被捏碎,分作五六瓣。
公孙念见过这根竹棒,就在他来找秦越的路上,一个躬腰驼背的人拄着这根竹棒,没有打灯笼,却走得并不慢。
秦越也认识这根竹棒,他瞪大了眼睛,捏起这五六瓣竹片,重新拼成一根完整的竹棒,眼睛却瞪得更大了,眼珠子马上就能蹦出来。
公孙念已发现他怪异的表情,问道:“你认识这根竹棒?”
秦越将五六瓣竹片一齐扔到地上,满脸惊疑,说道:“不可能的,他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流浪汉,我从没想过他竟是个会武功的人,更没想到他还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公孙念看着他,问道:“他是谁?”
秦越说道:“他只是一个瞎子,无家可归,常常在镖局的大门旁过夜的可怜人。”
公孙念说道:“瞎子?”
秦越点头说道:“一点儿也不错,瞎子。”
公孙念的脸色忽然暗了下去,说道:“快走。”说话间已加快了脚步,沿着泥泞的小路,穿过重重水雾,快步前行,似乎已经奔跑起来。
秦越却已经在快速地奔跑着,叫道:“走得这么急,是去哪里?”
公孙念脚下不停,说道:“乔府,去找乔千赭!”
秦越说道:“可你不是说让我提防着他吗?为何又急着找他?”
公孙念说道:“你只怕这辈子都不用再提防着他了。”
秦越不明白,却没再问,他马上就要追不上公孙念了。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对别人造成威胁,只有对死人才永远都不需要再提防,不管他生前武艺多么高强,为人多么阴险,行事多么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