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在铃声响起的上一秒时我才坐到教室里我应坐的位置上,来不及收拾东西,先大喘了几口气。
我一直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一来安静,二来很多人都说不喜欢我身上浓重的草药味。
对于他们暗地里说我是个药罐子之类的闲话,我现在觉得真的无所谓,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
因为,在以前我真的是个病秧子。
小学的时候,只上了不到二分之一的课程,大部分的时间里我都身体不适窝在姥爷家,要么给自己熬药,要么学些医术的皮毛。
说起来我这病,还挺磨人的。医术高明的姥爷都没有找到我这病的源头,喝了无数天的草药,依然会在月份的中旬,高烧来袭,折腾个一两星期,自己慢慢痊愈。
医院去过不计其数,全面检查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那时候小小大大科室的医生都认识我。
直到,我下定决心跟着姥爷学医的那时候开始,我的病就再也没有犯过。
姨姨们总是说,我天生就是学医的命。
我无法反驳,毕竟现实就摆在面前。
“咱们系花过来了!她马上就到!”一个瘦小的黄毛,突然跑进来吆喝一声,教室里面的一阵喧闹,众人的表情不一。
本来大学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憧憬而已,实现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因为我没有文凭,也没有其他学生一路跟下来扎实的底子,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明白的很。谁知道,上天也许是可怜我吧,两年前我爸突然打来电话说要接我回河北。
到了原本熟悉的家乡后,才发现已经是时过境迁。
以前贫瘠的土地被喻为寸土寸金,被妈称为是穷山沟的爷爷家,如今已经是4A级旅游区。我爸曾经贷款推翻我爷爷家的祖房,到现在众所周知的富商,只用了七年的时间。
他找人把我弄进这所大学,说了等我拿到毕业证就回家帮他打理酒店。
对于这些,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没有多大的志气,只想在学校安安生生混日子,然后守在我那个小药房里,搬张躺椅,舒舒服服的坐在门口晒太阳。
苏婉婉一进来的时候,雄性的生物都做出了他们应该做的表现,上去凑热闹是一种人,坐在原位置象征性的看两眼又是一种人。
而我,显然就是后者。
苏婉婉一直是系里面国宝级的存在,人美身材好,学霸家底殷实,完美无缺的她是这个三流学校的骄傲。但相对的,这样光彩夺目的她,为什么会来一所被外界说是染缸的学院呢?
她今天穿着黑色的长裙,五官精致姣好的她,从来不浓妆艳抹,却总能掌控吸睛点。黑长直的头发披在身后,轻轻撩拨隔着老远好像都能闻见她的发香。
苏婉婉孤傲,高冷。这些词汇在她身上被延续的淋漓尽致,同时也吸引了大堆的挑战者跃跃欲试。
一般苏婉婉都会坐在最前面,因为那个地方是最安全的,有老师的庇护可以防止那些下三流的男生对她动手动脚。
可今天不一样,在她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突兀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我的心脏猛然跳动了几下,身子一紧就看见她折返回来,众目睽睽之下镇定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与此同时,老师的到来堵住了即将降临的传言风暴。
我这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从她身上传来的馨香冲淡了我自带的药草味,苏婉婉纤纤玉指打开了自己带着的笔记本,拿着笔写下了一句话后,若无其事给我推了过来。
“你是中医?”
我心间一缩,明明我开店的地方已经很偏僻了,居然还会被人发现。
苏婉婉字如其人,清秀的小字跟长了翅膀的蝴蝶似的。
我没敢往那张纸上写字,点点头,无视那些已经看见我们之间小动作,她的向往者朝我投来刀子一般的目光。
她蹙了眉头,紧抿着唇又把本子拉了回去,接下来这句话让我目瞪口呆。
本子上写着,如果打了胎,如何调养身体?
我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信这么清傲如她,会这么轻浮?
打胎?她,她也才二十岁的样子吧,怎么会……
女神的形象一下子就在我心里面轰然倒塌,果然这个社会的风气如此,染缸就是染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纵使是天之骄子也不能幸免。
我提着笔的手哆嗦了半天,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一笔一划跟苍蝇腿似的。
“这得号脉听诊,具体确定一下是什么原因,才能抓药。”
苏婉婉拿着本看了一眼,扯了下来,在课堂上掏出了个打火机在抽屉里烧成了灰烬。
我突然感觉到挺悲哀的,被系里面的男生比喻成一朵莲花的她,居然……是这样的心机女。
脑子里面控制不住的补上了她的身世,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她,会不会是被富豪包养了?这种女人在现实也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