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下午,零落刚回到棠庐,鹊枝就急匆匆地进来禀报。
“侧妃总算回来了,鹰扬将军已经差人来传了几次,说殿下在偏厅等着您,让您一回来就马上过去。”
金玉正在帮零落解披风,听了这话,就小声嘀咕:“在粥棚忙了一上午,这午膳都来不及用呢!”
零落无谓的笑了笑,问鹊枝:“知道殿下找我是做什么吗?”
鹊枝摇头,“来人没说,不过奴婢听说殿下一从宫里回来就叫了婉芝夫人过去,上午好像一直都在看账册,还叫了庄子上的几个管事过来。奴婢觉得,殿下可能是在对年账。”
零落“嗯”了一声,指示金玉去拿衣裳,一边对鹊枝说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过去。”
鹊枝应声出门去了,金玉就拿了浅紫的袄裙出来,一边帮她更衣一边小声抱怨:“怎么办,你还没吃饭呢!”
零落麻利地系着腰带,完了还腾手出来掐了掐她肉呼呼的脸蛋,说道:“你们都跟着我忙了一上午了,等下鹊枝跟我去见殿下就好,你和张妈妈还有翎羽就先吃了饭等我回来。明天就要过年了,我们要再点点看灾民们过年的粮食,你等下记得跟张妈妈说。”
金玉既心疼又无奈的应了,又劝道:“要不你等下就先跟殿下说你还没吃饭的事吧,说不定他心疼你为了灾民,就准你先吃饭呢?”
见她一直惦记吃饭的事情,零落哭笑不得,“我就是先过去一下,推迟一点而已,再说了,一顿不吃饿不死的。”
说话间,鹊枝已经过来了,她只是个五官平白无奇的女孩儿,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但是周身都透着沉稳,只要她人往面前一站,就给人一种安定而舒服的感觉。
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浅青衣裙,婷婷立于门庭处,还要说话的金玉看到她来了,立刻就安静下来,只飞快的拿了丝绒披风给零落系好。
“你们快去快回。”金玉小声地叮嘱了一声。
“好,我尽量。”零落轻笑一声说道。
到了前院,才发现不止是李承昊和庄子上的管事,还有婉芝和文茵都在场,李承昊独自坐在主位上,婉芝和文茵坐在下手侧位,其余管事都分两列站在厅里。
零落见此,只觉得李承昊将这些人都当成他军营里的兵了,对其中几个年纪大的,腿脚都在打颤的管事,视而不见。
“妾身见过殿下。”零落走上前,屈膝行礼。
李承昊一直翻着手里的簿子没看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免礼。
零落谢恩站好,半垂着眼停了半刻,才问道:“不知殿下找妾身过来,所为何事?”
李承昊这才将簿子一扔,说道:“本王听说,你将府里的事都交给了婉芝?”
零落长睫轻闪,回答:“是,妾身也是见婉芝夫人管家管的好,账目都很清楚,才做了这个决定,殿下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当然不妥。”李承昊面色微冷,“以前王府没有女主人,本王才出此下策,现在你已经是侧妃了,王府里的事,外面庄子上的账,都应该由你来管。”
说着,他搓了一下手,含笑看着她,带着丝丝嘲讽地说道:“还是说,你是因为自己没有管家的能力,所以才不得不将这件事交给婉芝来做。若真如此,那也无妨,毕竟你出身低下,本王去宫里请一位老嬷嬷来,从头开始教侧妃如何管家,如何管账,侧妃觉得如何?”
零落水眸轻转,就见婉芝面含歉意,文茵还是那样低眉顺眼,但嘴角那抹一晃而过的冷笑,却没能逃过零落的眼睛。
她抿嘴一笑,看向眼含讥笑的李承昊,淡然的笑容也增添了苦味,眼神里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李承昊看得真切,却为自己抓住了她的痛脚而高兴,一直以来,零落给她的感觉,除了神秘,就是让他觉得无法掌控。
尤其是这两个月,她好像总是先他一步,将所有事情都事先理得清楚明白再交给他,而他就只需要按着她的步骤去走,就能轻易将那些人拉下马。
他是无所不能战功赫赫的战王,可到了她面前,他就变成了坐享其成受人指派的木偶,这让原本只想利用零落来肃清王府的他,心里越来越变了味道。
零落此刻的示弱,让他心里一阵畅快。他含笑动了动身体,慢条斯理的理着袍袖,心里正在为在众人面前扫了这个新晋侧妃的面子而高兴,却不料零落已经暗暗叹了口气,不急不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