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只暗道“完了”,这个“完了”还不是惋惜自己掉下了河,而是想到那小小的玉簪若是掉进了河水里,铁定是找不回来。
于是她在从桥栏上落下来的时候,还足尖轻点桥墩,身体借力向下飘去,奋力往前一扑总算在贴近水面的时候一把将玉簪救了回来。
刚露出一个惊喜的笑,零落才发觉自己也掉进水里了,可正当她刚扑腾了两下,一阵衣袂翻飞的声音便传来,她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已被人拦腰捞起。
“啊……”
水花溅起,落了她一身一脸,零落刚惊呼了一声,只觉得呼的一下,凉风过境。她立刻挣开了眼,就看到眼前棱角分明的硬朗下巴,再往上,是孟君役看下来的担忧的脸。
“怎么样?”他沉沉问了一句。
零落紧紧看着他,只下意识地摇摇头,没说话。
似是放心了些,孟君役没在看她,而是抱着她,几个飞纵硬生生从河面拔高到半空,从河面上几搜乌篷船顶借了力,轻飘飘地往桥上飞去。
零落一直半仰着头看他,他将自己牢牢抱在怀里,让她紧紧贴着他,紧得仿佛一丝儿风都插不进去。他的表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眉头紧锁,下巴绷紧,一丝怒气在眉眼间若隐若现。
好像她的目光太热烈了些,他中途还垂眼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眼神却也是有些愠怒又担忧的神情。
看得零落心中不自觉的一抖,她立刻垂下头来,只红着耳根再不敢看他。
耳边一直都是呼呼的风声,桥上因为有多人落水,正是一片混乱,孟君役脸不红气不喘地蹿至桥上,一边搂紧了怀里的人,一边借力狠狠踹了一脚那台被困在桥上的软轿。
零落是知道他在轿顶借力的,原本以为他就是单纯的找个支撑便回落地,却不想他大概就是故意的,丝毫不顾那软轿上可能是哪家娇小姐。
他这一腿用了全力,不仅将他和零落又反弹至高空,那软轿更是打着翻滚,瞬间就落到了河里,这下尖叫呼喊更甚。
“你……”零落瞠目。
总算落了地,零落只觉脚下发软,被孟君役半扶半抱着,她却直直往河里边去,伸长了脖子往下看。
“轿子掉下去了,怎么办?”零落轻轻埋怨。
孟君役面无表情,只一心看着她,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零落连摇头都顾不上,有些着急地说道:“轿子里也是个不会泅水的姑娘,你怎么就把人轿子踢下去了?”
“你的衣服打湿了,容易着凉,我送你回去。”孟君役只顾看着她,根本就不回应她的话。
零落有些挫败,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没事。”
孟君役捋了一下她打湿的头发,温声道:“衣服都湿了,早点回去。”
太亲密了些。
零落借着理头发从他臂间退开了些,所幸天色暗黑,她滚烫的面目才得以掩饰住,但她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又唰的一下,狂跳起来。
她的心是慌乱的,没空多揣测孟君役的心思,桥上混乱又嘈杂,各种哭喊声中竟然还有阵阵惊叹声,更有让人难以忽略的连声惊叫。
“殿下……殿下……”
零落一惊,不知这个“殿下”从何而来,那惊叫声更加震天。
“保护太子殿下!”
零落不觉倒吸了口气。
“快看!”孟君役微微将她圈在身体里侧,阻拦着路人挤到她,一边若无其事地朝河里扬了扬下巴,“太子殿下英雄救美了。”
零落转头,果然看到一身华服的李承江,全然不顾自己尊贵的身份,半身泡在水里,怀里已经抱了一个全身尽湿的姑娘。
“这么快?”零落柳眉一跳。
话落,李承江已经运气从河里飞身而起,那姿势利落优美又霸气十足,不出意外,周围立刻发出“哗”的一声惊叹。
李承江稳稳落在桥头,如同天神一般立于石柱上,怀中还抱着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看呆了的女子,周身的狼狈也挡不住他此刻炫目的风华。
亲卫侍从已经飞奔将披风呈上,李承江一把扯去将怀里的女子裹得严严实实,朗声对亲卫说道:“别管孤,下水救人要紧。”
亲卫抱拳称是,纷纷麻利地跳进河水里捞人。桥上的百姓已经自发地下跪磕头,连声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