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吐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心里的调整,然后还是掏出了那天晚上记在纸条上的两个电话。
那天在王涛他们的警察局,沈洁给了我杨雪家的电话,然后我用114查到了我们单位的电话,都被我用笔记在了一张小纸条上。这么多天,一直在裤子口袋里,幸好没丢。不过也蹂躏的褶皱不堪了,模糊的还能看清上面的数字。
我先是给单位打了个电话,前台的一个同事接通的,虽然不认识她,但我还是跟他说明了我是谁。她说张教授不在,被叫去协助军方工作了,然后告诉她我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事情的大致经过,都告诉她转达张教授。
挂掉了单位的电话,我又徘徊了一会儿,犹豫了半天才又拨通了杨雪家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多声,才听见一个憔悴的声音接通了电话。
透过声音我就能听得出来,这些天伯母受了多大的心理折磨。恐怕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憔悴不堪了。
缓了好久我才开口说话:“喂。伯母,我是张贺。”
这一说话,不知不觉的我的泪水又一次的流了出来。如果说刚才跟自己父母说话的时候哭是因为委屈的部分多一点,这次哭就是伤心的部分多一些。
“小贺啊?小贺!是你啊?”伯母的声音又尽量的兴奋了起来,但是还是带着沙哑。
“恩。伯母!”我尽量控制着哭声回应。
“小贺你还好吗?你杨叔怎么样了?小雪那?还有李哲,你们都还好吗?”伯母急切的问了一大堆。
到现在回头想想伯母当时这番话,就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善良的人。换做一个别的女人,或许她只会关心自己的老公跟女儿,而他却每个人都惦念着。
我是控制不住泪水,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说,就沉默了半天。
伯母是过来人,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不过这么多天的了无音讯,恐怕她也是在做了最坏的心里打算在过着日子。虽然此刻她多么的不愿意接受,但她还是不得不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告诉自己要接受这个事实。
“没事!小贺!别哭,别哭了,奥!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呢?”伯母带着哭腔,坚强的问着我的情况。
“在军营里面。刚被救出来。”我就跟她汇报着。
伯母又简单问了几句,然后她应该是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了,就不断的哭了起来,不再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安慰她此时破碎了的心情了,就只好逃避式的跟她说:“伯母,这是借的电话。我过两天回去后再去看您,见面再详细说吧。”
“好!好!你好好的。一定注意安全。赶紧回来奥!”伯母强咽下泪水,嘱咐我说。
又安慰了她两句,我还是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泪流满面的站在原地。
此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去看,是沈洁。她显然是听到了我刚刚跟杨雪的母亲通话,她的眼睛也湿润着。然后她没跟我说话,只是指了指我手里的电话。
“哦。给!”我就赶紧递给了她。
听着她给她的弟弟打了个电话。但是电话那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沈洁像跟小孩说话似的,说着一些哄小孩的话。
挂掉了电话,沈洁把手机还给我,跟我说:“是脑袋的问题。快二十了,却只有五六岁的智力。我父母去世后,只有他一直跟我相依为命。”
我一下才意识到,沈洁的弟弟是个智力低下的人。突然一下子又感觉到沈洁的坚强,她这些年指不定是怎样过来的呢。同样我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在发生了刘总的那件事之后,李哲跟杨雪并没有像我一样那么憎恨沈洁。他们是都知道沈洁的家世,都很同情她。
沈洁说完走回去了帐篷的方向。
我看着她的背影楞了一会。
“对不起,打完了吗?”身后是冲着我微笑着的女兵。
我才缓过神来,赶紧还给人家手机,然后不断道谢:“奥!给!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