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怎么都未曾想到,叶长林……这个素来对自己宠爱有加、护了自己前世今生两辈子的爹;
爱了娘亲、挂念娘亲一生一世的爹;
竟没有几天的活头了。
叶府的大夫显然对他的身子骨早已了然,不过片刻,便已纷纷背着药匣快步跑来,将父亲扶到內寝床榻之上,小心施着银针,刺激着穴位。
大夫说,爹是因着积郁成疾,身子早已衰败。
大夫说,爹半年前便知晓了,却生生瞒下了所有人。
大夫还说,爹……还有半月时日可活。
原来,从未有甚么他口中的“偶感风寒”,他不过欺瞒了所有人,欲独自离去。
可今日,他高估了自己的身子,本想去祭拜娘亲,却……晕倒了,脸色苍白,身形瘦削。
爹爹,真的要去找娘亲了。
可是明明……前世父亲是在叶家倒了后,被发配南下时病重离世,为何今生却提前这般多?
不……
叶非晚睫毛猛地一颤,她抬起头来。
前世,她只是听闻父亲害病死在南下路上,可自封卿逼宫后,她其实从未见过爹。即便去给父兄送行,也只有叶羡渔见了她,爹……始终没有露面。
那个时候……爹已经去世了吗?
想到这一点,叶非晚呼吸都随之紧了几分,他们……隐瞒了她?
“吱——”的一声,门被人徐徐推开,大夫从內寝走了出来,见到她匆忙行李:“草民拜见王妃。”
叶非晚摆摆手,许久,声音微哽:“大夫,我父亲……如何了?”
“叶老爷病重入骨,如今,也只能用汤药吊着这口气了。”大夫说着,摇头叹息一声。
多谢,我知道了。
叶非晚很想这般回应,可喉咙一紧,眼眶莫名算账,却是什么都道不出口。
大夫并未多说任何,背着药匣小心翼翼离去了。
叶非晚静静望着床榻上的父亲,此刻褪了冬衣,她方才察觉,原来……他瘦了这般多,脸颊凹陷苍白,手背上也皱巴巴的,骨头突兀。
她怎的这般混账!叶非晚静静想着,这般长时日,她竟……什么都没看出来,甚至还自以为能改变前世的悲剧。
可如今……原来是被保护的一直是她!
她不想哭的,可眼眶酸涩,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珠掉下。
“哭甚么?”病榻上,虚弱之声传来,“而今我不是还活生生的?”
叶非晚身躯一僵,良久勾唇笑了出来:“爹,我没哭。”她说着,笑的越发用力,却终究未能忍住尾音的颤抖。
“不让你知晓,便是怕你这般……”叶长林见状,低低叹息一声,“而今,你这副模样,让当爹的如何放心离开?”
“那就不要离开,可好?”叶非晚仍努力笑着,“爹,我去求皇上,皇上还曾应我一个条件呢,让太医署的人给您看病,那里都是最好的大夫,您定然会无碍……”
说到后来,她竟有些混乱了。
“非晚。”叶长林陡然唤她。
叶非晚睫毛一颤,混乱的思绪如被注入一道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