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只说要正室的尊荣与体面,旁的都不在意,还以为自己真的能够做到。
可是前次那人来的书信上说起这样的事儿,却叫她格外地难受。
仿佛心叫人劈开了一样,分成了两半儿。
明明,她没有太多的奢望的,怎么就这么难受的?
“我,我在府里没人说,只能在表妹的面前说一说了。”乔姐儿垂着头,忍着眼睛里的泪意低声道,“母亲也是不明白的,前儿我与她说了,她也并不在乎,只说他待我好就行。”
庞林氏到底是大家出身,哪里将个丫头出身的通房放在眼里,因此完全不在乎。
“我爹当年……也是有妾的,只是……”乔姐儿说不下去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与阿眸说这些,却觉得心里安稳,仿佛自己说什么阿眸都能理解,都不会嘲笑她,看轻她,此时抹了一把眼睛方才继续说道,“事到临头,我才发现,我贤良不下去,可是能怎么说呢?难道叫那人不许纳妾?我是他的谁呢?况……”她强笑道,“天底下的男子,有多少一心一意的呢?”
她在京中来往这么多家,家家都是妻妾满堂,这才是常态。
“做了侯府的外甥女婿,还敢纳妾的,这还是头一遭呢!”阿眸听了就很不快,转身将手上的点心往桌上一丢冷笑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吧?怎么着,这功名还没利索呢,就想着风花雪月?!”见乔姐儿抬头对自己感激地笑了,她便不客气地搓着手说道,“这事儿,原就是他的不是!莫非他没有能明媒正娶的妻子?将你放在外头空等,自己却纳妾,这是哪家子的道理?!”
况她隐隐地听说过,若不是嘉靖侯当年往金陵放话儿出去,那小子一个犯官之后未必会过得那么自在。
还安心读书?
脊梁骨儿都得叫外头的人给戳断了!
“既然得了咱们侯府的庇护,就得按着侯府的规矩来!”广宁王妃瞪着眼睛很霸道地说道,“侯府的爷们儿还没有纳妾的呢,他眼睛瞎了看不出来?!还是……”她冷笑道,“是装着糊涂拿捏你呢?!”
“这事儿压在我心底竟不快活,与表妹说了些才好。”乔姐儿便忍不住说道,“若不是这门亲事是长辈们定下……”
当初庞林氏想要她退亲她都不肯的,自然是为了信守承诺。
虽迂腐,然而她也想要遵守诺言,哪怕日后成亲婚事不谐,她宁愿和离而去,也不愿叫父亲定下的亲事在自己手里断绝。
“你不愿意退亲就吃了些亏了,只是女子到底名声重要些。”阿眸想到前日皇后来看望自己,叹着气说起的冯娴的亲事有些艰难,便敛目揉着眼角坏笑道,“只是这天底下,没说不能叫兄长为自己张目的不是?”见乔姐儿呆了呆,显然想到她的亲兄长庞玉是个废柴,阿眸便小眼睛放光地说道,“要不,咱们往金陵去,套了这小子的麻袋,叫他知道知道规矩?!”
这么有趣的事儿,她已经期待很久了。
她就不信了,往死里揍一回,叫这小子知道厉害了,他还敢纳妾!
真以为这天底下都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套,套麻袋?!”乔姐儿顿时娇躯一震,听着这土匪一样熟悉的腔调,觉得这表妹大概是个惯犯!
“狼牙棒抽他!”兴高采烈的声音。
“狼牙棒?!”
“点天灯!”自从能说话,早就被憋得够呛的倒霉王妃已经还是满嘴炮火车了!
“点,点……”这是要命的节奏呀!
“您,您这身子骨儿不大合适出远门儿!”见娇滴滴的小姑娘已经从软榻上滚起来,摇头晃脑的,乔姐儿急忙劝道,“况,不是说承安王府要设宴么?您不去吃饭了?”
这话一出,就见这广宁王妃低着头拿细细的手指在软榻上画着圈圈好纠结的模样,显然在套人麻袋与吃大户之中很艰难地选择。
“您待我的心,我都明白,有表妹的这些话,我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儿,日后总不会叫他为难。”见阿眸纠结地看着自己,乔姐儿就抿着嘴儿笑了,温声道,“他远在金陵也就罢了,日后他不是要上京来?到时候,就请表妹给我张目,叫他知道知道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