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云舒虽然是好朋友,但他先前拒绝了对方,也不好再去。
到了中秋这一天,除了去襄州拜贺的一队人马,其余的趟子手和镖师都放了大假。他同旁人一般,到街上买了些酒菜,孤身一人回到小隐山。
到山上时,落日的余晖还停留在远处的峰峦。
石椅上靠坐的那个年轻人,满面病容,却又骄傲淡漠,不是王越却又是谁?
陆之霖只觉得心脏在这一刹那,都快停止跳动。
抬眼看到是他,王越似乎完全不能明白他为何那么激动,冷冷地道:「今年的租子收上来,除了还给药铺的那份,就只剩下十二两银子。」
「甚好。」陆之霖露出了笑容。
「有什么好的?你还不好好练武,以后买剑鞘的钱都不够!」
往昔父母在堂时的节日,他只觉有许多吃食,无限快乐,并没有特别的感触,而后母亲去世,父亲在痛苦了两年过后再娶,他看着父亲的新夫人便十分愤懑,自然也不会有半分团聚欢乐。
曾经的亲人都已不在,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所谓的团聚,是为了纪念离别。
「师兄,今天过节,就开心一点吧。我去找两个杯子,我们喝酒。」
「有什么好开心的?我有病,喝不了酒!」
陆之霖神色尴尬:「对不住,我忘啦!」怪不得他疏忽,实在是王越常常说话中气十足,不像身上有恙的人。
「哼!」
陆之霖勉强笑了笑,没有使唤王越的侍童,自行去烧水泡茶,回来给王越斟上:「师兄,喝茶。」
面对他这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王越神色稍缓:「你武功练得怎样了?」
「马马虎虎吧。」陆之霖面带笑容。
王越没多说什么,命人取剑,照例与他打了几个回合。这次陆之霖没敢留手,酣畅淋漓地展露所学,倒是占了些许上风。
王越收了剑,气息微微有些急促,过了片时才缓了过来:「我让人将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笈都运了些到山上,趁着回山,你多看看。」
旋即让侍童带他进旁边的一间屋子。
他十分好奇,但还是想和王越在一处,只是看到王越神色疲惫,没有跟着他们同去,显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便知趣地没有多问,跟着侍童进了房间。
三口箱子尽数开着,满满装着各种书册,其中还有竹简、羊皮纸、玉帛,很多秘笈还是原本,而不是抄录的复册。
许多人穷其一生都未必有幸翻阅其中一本。
陆之霖不由瞳孔微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从未像现在这么好奇王越的来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拜陆天成为师,只为做一个记名弟子?若说他接近自己别有目的,这里哪一本秘笈不比他值钱百倍?
师兄便如传说中的神仙一般,要什么有什么,如果开口询问师兄的来历,恐怕如同乡野传说里的故事一般,师兄再也不会出现。
他心念如电光闪过,动作缓慢地拿了一本《心剑诀》。这本是御剑宗的中流武功,前后半本分别是后天和先天境界,所用的招式也不太一样,并且辅以内功心法。
他看得很是用心,侍童没有打扰,只将茶水和食物带进来。
八月十四的晚上明月如盘,照得石阶如水,侍童还给他点了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