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已经头破血流,吓的他更甚,“老奴僭越,小伯爷,在九皇子府上,到底?”
原来,是这样的,他还以为傅壬章能直接把他剁吧剁吧喂狗了呢,如此不听话的东西。
朱珏回神,讪笑了下,说起别的话,总不能告诉老管家,九皇子看中了他的美色,欲强行不轨吧,“没什么,还不是因为我去告了御状,他私下报复,没事的,柴伯给我倒杯水吧,口渴。”
许是长时间没见到老管家,他觉得特别亲切,口吻里带着撒娇的成分,柴伯也是高兴,主子没事就好,弯腰递过去一杯温水,拿起桌几上的粥,“多喝点,我再去拿点桂花糕,您喜爱来着…”
随着人掀帘子走远,朱珏才红了眼眶,几滴泪顺着脸颊一直流进粥里,喝进嘴中酸苦,闷头都吃光,站起来走到菱花镜前,少年的他,浓眉桃花眼,不笑时都瞧着潋滟晴好,眨一眨的,更是美不方物,额头上缠着一圈白布,挡住了那颗鲜红的美人痣,嘴唇抿了抿,看向妆台上金色剪刀,若是毁了这张脸,是不是就没了这许多是非,也就不会沦为肉娈的下场…
柴伯进门,托盘放下的声音清脆,震的朱珏浑身一颤,听他说,“小伯爷记不记得前阵子接着个红枫宴的帖子,再过个三天就是了,也不知道您头上的伤能不能好,不如老奴去推了吧。”
镜中的男子神色微缓,一双如水洗过的黑眸熠熠生辉,他这副皮相是父母赐下,难不成为了他们那群孽障就得藏起来,这是何道理,他就不信,这辈子的骨头仍硬不起来。
“不,照常准备着,柴伯去祭酒府中报个平安,就说我,五日后,定去书院。”
秋高气爽,红枫阵阵,每片叶子的形状不一,通红似血,郊外的山庄里有个凉亭,恰好能一览山下景色,端的是美不胜收,亭中几处泥炉里咕嘟着茶水,随着脚步声入内,几位鲜衣公子分席而坐,他们都是麓山学院的学子,因着林祭酒放了几日的秋游假期,所以才歇歇脑子,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唉,你说朱珏这次是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开罪那位?”
他们同窗而习,感情真挚,朱珏作为豫恩伯,没有架子,反而比较羞涩内敛,不常与人说笑,所以,在一众的同窗眼中,豫恩小伯爷只是性格孤僻,却没有别的癖病。
“这谁知道?说不准,是早先结了仇。”
其中有几位豪门子弟,他们不知道豫恩伯的渊源,自然插不上话,索性登高望远,互相说着别的。
须臾,台阶上走来一人,朱珏今晨请了大夫过门来解开头顶的白布,药物已经渗透进去,只余着个红红的约半寸的疤痕,着实难看,干脆寻了条发带平整的系到脑后,长发半束,一身艾青色繁织长袍,水袖长摆,几步上来如风中飘浮,见了他能来,几人皆站起询问,“朱兄,你来了。”
朱珏退后几步,欲弯腰作揖,“因吾之事,扰了大家学习,在此请罪了。”
其中主场的恩德侯府家的大公子杨镇大步过来搀住他下拜,语气真正的为他担心,“这些小事无所谓,只是听说你,进了九皇子府邸?”
私下里,谁都知道各家的情形,那位是最没规矩的,万一背地里杀了他,可就白白没了命。
朱珏顺势站好,眉清目秀的弯眼一笑,刹那春风轻拂,柳丝轻柔,杨镇似乎第一次认识他般,半晌没动,记忆中的豫恩小伯爷一直是灰衣玄靴,不苟言笑,逢人就高昂着头,一副矜贵的迂腐模样,从来没觉得,他模样如此的,惊艳绝伦。
“的确进了,却也是横着出来的。”
一句玩笑话惹得几人松了根弦,谦让着互相坐席。
“朱兄,我们联名上请的西槐胡同起火一事,主要是,没有人证物证,根本就指证不了九皇子,所以,我想劝你,还是低调些好,毕竟是天家之子,若是包庇一二,你我根本就不知。”
朱珏也记起来,他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傅壬章,杨镇此话讲的句句在理,点点头,捏着茶壶倒了杯,晃动着杯中褐色的茶水,颇为畅快的答,“是我意气用事了,只是看不惯管家欺侮老百姓而已,日后若上朝为官,定为穷苦人谋取利益。”
他豫恩伯是占着个伯位,实际上并没有官职在身,所以才需十年寒窗苦读走科考。
另几位学子也进来,经此一事,倒对朱珏另眼相看,相谈甚欢。
却说那日朱珏撞柱,傅壬章没来得及伸手拉住,眼睁睁的看着人慢慢滑下,头顶的那颗红痣被血色染的越来越红,舔了下唇,狭长的眸尾里缠上了欲求,死死勾着躺着的人,食指触在他眼角,那种触感,温热的像是暖炉里的火,朱珏头顶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柱下的一片地。
“殿下啊,听说您把豫恩伯给掳来了?”
傅壬章正欣赏这片美景呢,突然被人打扰,戾气在一瞬间迸发出来,眼眸嗜血,盯着来人怒骂道,“滚出去。”
胖妇人一抖,满眼都是红,吓的哀嚎一声,连跑几步过去拉着他起来,“殿,殿下,你快,快,别离得那般近,晦气,来人,抬出去…”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傅壬章没注意是奶娘,单手扶住他,“你怎的起来了?看样子那西域的药材确实有奇效。”
刚才说话之人正是傅壬章的奶娘钟氏,脸蛋圆圆,身子滚滚,只身体还有点虚,慢悠悠的喘匀气,跟他打听,“殿下,那个豫恩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