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大人眼眉不屑的扫一眼钟奶娘,他家主子的卧寝可谁都不让进,若是放了人进去,他可不跟着吃锅烙。
早起风硬,朱珏坐着的地方正对着大门,感觉膝盖上的风凉簌簌的,殿中应该暖和,正好催催傅壬章,成日里磨蹭什么。
起身随着进去。
傅壬章的卧寝中有四扇楠木樱草色刻丝的琉璃屏风,将床榻上的影子遮挡的什么也看不清,朱珏慢慢的往里走,靴子下摩擦的毛绒毯子沙沙的,钟奶娘将声音放大了,停在屏风外,恭敬道,“殿下,该起了,小伯爷正等着您…”
里头久没声响,钟奶娘有些担心,折过去偷看了一眼,男子正伏在软乎的枕头上睡的香甜呢,好笑的摇摇头,回头对着小伯爷摆摆胖身子说,“小伯爷等等,老奴去端些热茶,您先喝着。”
双手把衣袍挂壁炉子边上继续温着,钟奶娘利落的跨出去门,临走还特意回头掩了下帘子,朱珏看着人没影子,从漆红檀木桌上抽出来根毛笔,打了下自己手心,啪的一声,倒不是太疼,眉眼扯了个邪笑,几步入内。
傅壬章昨夜里看荤本子看了个通宵,早起天亮了才觉得眼睛发干发涩,揉了揉,趴着睡个囫囵觉。
脚踏上一本书,朱珏俯身看那敞开着的页,正是荤话呢,说那男子身披薄纱,颤颤巍巍的破了洞正跪着承受后头男子用力的冲击,下头的话更是露骨,什么精儿什么乳的,朱珏眉端糜然,手拎着拿起来看看封皮,竟然还有图画,两男子身成推磨形状,红唇白皮的惹人遐想,真是,个色胚。
朱珏拎着几步出去扔了火盆子里,噗呲一声,惹得正熟睡的人轻声呓语。
傅壬章没醒,正做着美梦呢,忽然感觉后背有些痒,下意识的蹬了被子伸手挠挠,朱珏拿着毛笔轻飘飘的抽了下他手指,毛笔一用力,床上男子的衣襟就彻底解开,本来就被他翻滚的不成样子,这般直接露出来麦色的皮肤,皇子们都有骑射课,傅壬章又是特别喜欢好动的,以往就常拉着他去打猎,所以,身形自然美健结实,尤其腰形,特别的饱满,朱珏好久没见着他这般,甚为想念的用手指刮过去。
如此挑逗着还没醒,朱珏清风一般的扬起个笑意,用毛笔扫向他后庭处,这回傅壬章醒了,眯瞪着伸手一抓,扯着根毛笔撂起眼皮瞧瞧,顿时火大的冒烟,“滚,不要命的是吧?”
朱珏心虚的迅速绕过屏风跑到廊下,傅壬章只看着个铅白霜色的袍尾,揉了揉太阳穴,支着身体坐起来,钟奶娘很快回来,瞧见他一脸疲累的,难免心疼,“要不就别去了,我给娘娘捎个话去。”
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大事,十皇子算是宿疾了,成日里病病歪歪的,早晚的事。
“嗯,我困,想再睡会儿。”
钟奶娘给他套了件寝衣,把窗帘半遮住光,转身出来。
朱珏站在廊下看着底下的水池,小鲤鱼游来游去的,倒比他还舒服。
“小伯爷,殿下今日患了病,且先晚些去,您自去吧,用不着等着。”
这个没信用的家伙,回头让柴伯备了条厚裤子穿上,进了宫。
今日比较冷,秋风瑟瑟的,到了下午直冻的人透心凉,朱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拢着的袖子松开,左手去勾水壶倒了杯半温的茶水,呷着喝了半杯,觉得有尿意,匆匆随着个太监去出恭。
擦干了手出来,跺跺脚发现刚才领路的太监没了,一拍额头,他不认识路啊,东拐西拐的,进了个宫殿,这里头每个宫殿的模样都一样,他根本就认不出来,里头可能是停灵的地方,远远的透过窗棂,听里头有女声传出来,咬牙切齿的恨意汹汹,“傅壬章,他该死。”
朱珏赶忙弯腰停下,贴着墙壁细细的听,里头陆陆续续的劝阻声,“娘娘,那毕竟是九皇子,就算今日来了,咱们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在他喝的茶点里下药,万一事后圣上查出来,可是诛九族的命了…”
那里头传来打破瓷瓶的声响,“死就死,只要他陪我儿一起去,本宫就算死了也甘心。”
还是刚才那个劝阻的声音,已然带上了哭腔,“娘娘,您别让十殿下走的不安心啊,奴婢,奴婢保证,一定想出来别的法子,还不沾染娘娘。”
十殿下?宫妃?
“傅壬章,他那般无耻,我在殿外跪了许久,圣上好不容易允了我治疟疾的药,哪成想,他竟然带着禁卫军硬生生的抢走了,这是我儿的命啊,都怪我,都怪我护不住,都怪我没本事,害的我儿…”
说罢,人已经哭成一团,抽噎不止。
外头蹲着的朱珏瞬间灵光乍现,这是,成妃娘娘?
懵懵的又走错了宫殿,空无一人,朱珏随便蹲在了墙角,周边都是一人高的杂草,右手慢慢捂着心脏,他心里极度的疼痛,上辈子,他记得清楚,傅壬章的奶娘过世那会儿,他疯癫般强行绑着他弄了整整一夜,直至凌晨,才伏在他颈间嚎啕大哭,他说他的奶娘死了,居然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疟疾,要是,要是当时去把成妃手里的药材抢过来就好了,他的奶娘还会活着,他是把奶娘当做亲娘的,过后消沉了好长时间,朱珏当时还庆幸自己能消停许久呢。
所以重生时,他才用这件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