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开口,“陆继明死了。”
这一切简直是场梦。
陆继明死了。
耳朵接受了这个消息,大脑进行了处理,将这五个字一笔一划的拆分消化,告诉他‘你可以开心了’。
他却不知道应该从哪儿开始。
身后是曾拼力抵抗的倒塌的阴影,面前的骤然辽阔的无垠空间,他站在旷野上,自由的甚至有些惶恐。
他看向秦肃征,证实,又是求助,“陆继明真的死了吗?”
几秒沉默。
秦肃征声音低沉,“是。”
陆渊与他对视,微微笑了笑,“我有点儿高兴。”
预想中的沉默却没有来。
秦肃征只是慢慢揉了揉他的头发,“高兴什么呢?”
他动作轻,手又暖,陆渊下意识蹭了蹭,“好多。”
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太多了。
清风与朗月,适宜的温度,柔软的毛毯,整个世界都可爱的不可思议。
秦肃征引他接着说,“比如呢?”
陆渊仰着脸想了想。
“原来我弟也不喜欢陆继明。”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叫白如安。
这个词竟有无从解释的魔力,让他觉得暖和,无缘无故的想笑,曾经那些阴暗潮湿的记忆在这一刻褪色到模糊,连根茎都开始枯萎。
白如安就在一门之隔的客厅里,陆渊回头看着沙发,“他刚去陆家时好小啊,看谁都怯生生的,你一说重话他就要哭。我那时候不喜欢他,对他很不好。”
“可他一直跟着我,哭也不走。我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小男孩儿,哄又哄不好,只能让他跟着。”
“他是觉得欠我。他认为他妈妈抢了我爸爸,他占了我的位置。可这些又跟他没有关系,小孩子又不能选择父母。”
他笑了一下,“傻不傻啊。”
秦肃征知道他在说白如安卖了陆氏的事儿,顿了顿,正要说话却被陆渊打断。
陆渊拿过他手里的盒子,剥了只薄荷糖塞进口里,瞳孔清澈的能看透人心,“我没担心。”
“陆氏差不多已经被陆继明那些亲戚蛀空了,不退市也撑不了几年,及时脱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糖块儿不小,右颊上顶出一个小鼓包。他一本正经的讲话,鼓包一&039;颤一&039;颤,“他有能力,还有苏萌帮他,没必要守着陆氏给陆继明擦屁股。”
秦肃征又剥了一颗递给他,看着他两颊各鼓起一块儿,犹豫了一会儿仍是讲了出来,“他在外面的公司挂在苏萌名下,规模不小。”
陆渊定定了看了他几秒,弯了弯眼睛,“我没听到。”
他看着秦肃征,颊上的凸起也掩不住梨涡,“我弟卖公司是为了给我解气,给郑婉琼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