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心里猛地一刺,想着,他果然是过来要我徇私包庇的,这万万不能!冷笑道,&ldo;你是我姐夫,有事我自然会帮忙。不过,你知道我这人,就算大家是亲戚,我只帮合法的忙,违法的事,我绝不做。&rdo;
年亮富愕然,打量了宣怀风两眼,复又笑起来,&ldo;那是当然,难道我有什么违法的事要你去做不成?原是我有一个朋友,家里有亲戚吃了海洛因,被害苦了。他很想送这亲戚到戒毒院来,把毒瘾戒了,但因为这人是有社会地位的,担心家里有人吃海洛因的消息走漏出去,会损害他的名声。所以央求了我,来问一问你,能不能找一个秘密的方法,把他的亲戚送到戒毒院来做治疗。自然,费用一分钱不差你的,或者要加收,也不是不可以商量。&rdo;
宣怀风有些惊讶。
他未想到年亮富过来,竟是要照顾戒毒院的生意。
如果姐夫要秘密送毒品的受害者来戒毒,那可见他对于毒品,还是持不赞成的态度。
这总比和毒贩子沆瀣一气要好。
宣怀风原本对他失望之极,到了这时,生出隐隐的一丝希望来,在他来说,当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怀孕的姐姐没了丈夫。
年亮富若有悔意,把犯法的事向政府坦白,戴罪立功,虽不能保住职位,但也有望保住一条性命。
他想到这里,极想和年亮富说一番话,给他一些劝告,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
心忖,看昨晚的事,可见白雪岚谋定而后动,现在自己一时冲动,揭开了谜底,若他改邪归正也就罢了,万一他不但不改,反而暗中和坏人通消息,不就是坏了白雪岚的大事?
扫荡毒贩子一事,自己就算帮不上大忙,至少不能帮倒忙。
宣怀风便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年亮富看他半日不做声,只是把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盯着自己不住地瞅,未免有些心虚,笑着问,&ldo;怎么?你今日的脸色很不好,大概你是累了。或者你姐姐又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生气了?我这几天,公务上原本就有些忙。你也是海关的,自然知道这里头千头万绪的事。话说回来,我求你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呢?&rdo;才说了几句话,就忍不住拿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宣怀风昨晚见他跑去码头,只猜是他忙了一个晚上,倒没怀疑到吸毒上面去,缓缓道,&ldo;这是好事,而且是分内的,哪有不帮忙的道理。我先把你说的登记起来,叫他们去做准备。&rdo;
说着,从文件柜里抽了一张病人的登记表来,一边填写一边问,&ldo;你这位朋友的亲戚,是什么姓名?&rdo;
年亮富啧道,&ldo;不就是说要秘密嘛,我把姓名说了,还算什么秘密?难道不说就不能住院?&rdo;
宣怀风思考了一下,说,&ldo;国人要面子,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也不拘泥了。可是总要登记一下名字,你随口说一个也行。好歹有一个化名,不然到了这里,医生看诊,护士送药,难道就阿三阿四的乱叫?&rdo;
年亮富说,&ldo;那是一个母亲和她两个女儿,母亲叫莫华,女儿呢,一个叫赵芙,一个叫赵蓉罢。&rdo;
他就帮莫大娘取了夫家的姓。
另在百家姓里,捏了头一个赵字,并了芙蓉二字,做绿芙蓉两个妹妹的化名。
宣怀风便一一登记起来,待写到年龄,看那两个女孩子,都不过十几的光景,已受了海洛因的毒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年亮富说,&ldo;姐夫,你看这些海洛因,真是害死人的东西。&rdo;
年亮富因为和绿芙蓉曾有过那一番商量,自己上了海洛因的瘾,算是受害者了,即使感受到吃了它之后的快乐,但对于它,还是带着受挟持的恨,便觉得这一句合自己的意思,点头说,&ldo;不错,真真是害人的东西,卖这些东西给人的那些畜生,真该枪毙了才是。&rdo;
宣怀风听得一怔。
瞧姐夫的意思,竟不像是随口敷衍。
如果不是昨晚自己亲眼看他到码头,上了洪福号,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参与到海洛因走私里面来的。
但连他也亲口说了,那些毒贩子应该枪毙,可见他不但有悔过之心,更有羞耻愧疚之心。
他原是铁石心肠的,见了年亮富这样的表示,想想自己那可怜的姐姐,不知不觉,心肠软了一分,把登记表填完,叫听差来送到医生那里去,做好接待病人的准备,他坐下来,和年亮富又说了几句闲话,颜色就没有刚见面时那样冷淡了。
和年亮富告辞时,宣怀风亲自送他到汽车前,恳切地说,&ldo;姐夫,你和姐姐快有自己的儿女了,为人父是很大的责任。你为着妻儿,千万要把自己照顾好,别做出危险的事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