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回首,望着童稚的笑颜一时泣不成声。
彦儿,对不起……
惊红满地,心生荒凉。
原以为能平静地面对,笑着说别离,可没想到啊……掩面的珠帘叮叮咚咚地响着,跨过红门清水在身后泼洒。
&ldo;嫁了!嫁了!&rdo;
喜娘们大声唱和,一盆水代表了无奈的结束,以后她就不是韩家人了。
出了门,搀扶她的变了人。作为手帕交,如梦如愿站在她的左右,&ldo;现在回头还不晚。&rdo;
她闻言笑开:&ldo;姐姐,谢谢你来送我。&rdo;
&ldo;卿卿,不要做傻事。&rdo;喜乐爆竹转移了他人的注意,如梦扶着她一步步走向雕梁画栋的凤台。
&ldo;姐姐。&rdo;
&ldo;嗯?&rdo;五指扣住手腕,如梦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掌带着薄茧,全不似官宦千金的细软娇嫩。
&ldo;雷厉风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rdo;虽看不清帘下的秀颜,可由轻柔的语音也能猜出她此刻的表情。
&ldo;下月我们就成亲。&rdo;说到他,如梦难掩温柔。
&ldo;那小妹就放心了。&rdo;
这段路不长,可她们走的极慢,像是要永远继续下去似的。
&ldo;娘娘,该上车了。&rdo;
转过身,她慢慢拨开如梦的搀扶。
&ldo;卿卿……&rdo;
&ldo;待允之称帝后,让雷厉风辞官。&rdo;
含在口中的话突然哽住,如梦望着帘后的精眸一时愣怔。待醒来,那镶云绣凤的滚边已从她的身边淌过。
&ldo;为何?&rdo;如梦喃喃低问。
踏上的绣鞋微停:&ldo;不适合。&rdo;
什么?
&ldo;到时候姐姐就明白了。&rdo;
&ldo;那……&rdo;她刚要追上,却见送嫁的队伍已经启程,&ldo;卿卿呢?&rdo;
望着如云的红绸,如梦久久不能言语。
未曾饯别,香尘已隔。
还能再见么,卿卿……
宝马香车雕满路,淡淡的晨光挂在锦缎妆成的树上,举目是俯首的百姓。
十里艳红妆,有谁能嫁的比韩月下风光?
好像,好像有人可以媲美。
她偏头想着,对道边的祝贺与礼拜全然不理。
对了,是她啊。
梦湖之下,她一梦黄粱。五百年前,那个女子嫁的也是同样风光。
合上眼,月下几乎可以看见那双了无生气的眸子。
水眠月嫁的绝望,而韩月下却不怅惘。
她蓦然睁目,灿烂朝霞映入眼中,宛如前世的双目哪还有阴影。
果然,命运还是要攥在自己手中啊。
双手握紧、握紧,额上的昙花却在凋零……
她是第一个,很可能也是最后一个由朝门进宫的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