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姮今日佛堂,明明是盛夏,却觉得整个屋子都充满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轻云欠身道:“今夜暂且委屈娘娘了,奴婢每隔半个时辰便会过来看娘娘有没有诚心乞求,若是毫无诚心,就别怪奴婢做什么不敬的事了,这一切都是太后安排的。”
楚姮跪在团蒲上,一下一下敲着木鱼,今夜之事来的太过突然,想必太后此举是故意刁难她,只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何,想着想着楚姮只觉得眼皮发沉,不觉打起了瞌睡,突然只觉得一股寒意,睁开眼便见自己浑身湿透,轻云将木桶狠狠的扔在地上:“娘娘,就是这么吩咐太后安排的事吗?娘娘若是这样,只怕后天也回不了关雎宫了。”
楚姮低头道:“嫔妾疏忽不小心睡着了,嫔妾一定会好好念经祈祷。”
轻云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始终有些不忍:“娘娘,也许今日你会受很多罪,但是还希望娘娘能忍住,因为能忍住了今日,来日才有安生日子过。”
楚姮心中明白轻云的话中的意思,欠身道:“多谢姑姑。”
轻云转身道:“娘娘,奴婢这外面还备着好几十桶水,还希望娘娘不要在疏忽了。”
轻云离开后便回到了太后的寝宫,太后捻着手中的佛珠:“事情办好了。”
轻云道:“办好了,恐怕明日皇上不知道要怎么到颐宁宫闹呢?”
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哎呀,闹吧,这动静闹的越大越好,明日皇上下早朝前,你再去浇她一桶水。”
轻云摇头惋惜道:“真是可怜了昭仪娘娘,奴婢瞧着,这昭仪娘娘是个不错的人。”
太后笑道:“能让哀家听到你夸赞的人,这宫里可没几个,罢了,大不了以后哀家多疼她便是了。”
轻云道:“太后,恕奴婢多嘴,您不会疼昭仪娘娘的!因为在你心里昭仪娘娘始终是楚国人,你怕她有异心,所以你不会疼她的,不会的。”
太后无奈的瞥了眼轻云:“这话也就你敢说,哀家不疼她,那你不会多疼疼她吗?”语毕,太后便微闭双眼依旧念着佛经,这个在后宫中侵淫数十年的妇人,有着旁人没有的睿智冷静,否则当年又怎会在重重杀机下,护住永煊,帮他登上皇位,天色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佛堂本就阴暗,楚姮身上又被轻云浇了水,身子便有些支撑不住,跪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左摇右晃,轻云推门进来,欠身道:“昭仪娘娘,太后请你到偏殿一趟。”
楚姮起身,揉着发麻的双膝,轻云不忍,上前扶住楚姮,楚姮笑道:“多谢姑姑。”
轻云无奈道:“昭仪娘娘难道就不打算问一问奴婢,为何今日如此对待你吗?”
楚姮摇头笑道:“不必了,太后这般自然有太后的打算,嫔妾与太后素未谋面,想必一定是楚姮那里做的不对,况且若是楚姮询问姑姑,姑姑说与不说,也不过是为难姑姑吧了。”
轻云扶着楚姮往偏殿走去:“娘娘,有些话奴婢本不该说,太后原本吩咐今日让奴婢在浇你一桶水,不过太后却改了主意,让奴婢带你去见她来人家,太后今日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娘娘从楚国来,也应该知道后宫是个什么地方,没有恩宠日子艰难,有了恩宠就会有更多人视你为死敌,太后坐在这个位置上,要知道她保全的可是皇上。”
楚姮点头道:“楚姮明白。”
楚姮缓缓的走进偏殿,只见太后盘腿端坐在榻上,太后缓慢的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楚姮:“不愧是楚国公主,果然没叫哀家失望。”
楚姮屈膝道:“嫔妾昭仪楚氏给太后请安。”
太后微微笑道:“昭仪楚氏?你第一次与哀家见面不应该自称你楚国公主的封号吗?”
楚姮道:“太后此言差矣,自古女子出嫁从夫,楚姮既然已经和亲大周嫁给皇上,那么嫔妾便不再是什么楚国公主,只是大周天子的一名妃嫔。”
太后的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笑意:“你果然聪慧,也好,如此哀家也放心了,你且跪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等皇上吧!”
楚姮屈膝跪下,抬眼望着太后严肃的面容,太后弯曲嘴角:“哀家的这个孩子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楚姮还不明白太后话中之意,便瞧见永煊一身朝服大步流星的走进殿内,永煊望着浑身湿透的楚姮,不免心疼,忙扶起楚姮:“姮儿,你先起来。”
“皇帝的眼中难道只有楚昭仪,没有哀家了吗?”太后道,永煊望着太后,皱眉说道:“母后昨日不是已经答应儿臣了吗?”
太后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哀家答应你什么了。”
永煊别过头去,心中无味杂陈,毕竟一个是养育自己为自己谋划多年的养母,一个又是让自己难得动心的女子:“母后,儿臣昨日已经宿在了皇后的长乐宫。”
太后冷笑道:“皇后?难道后宫之中只有皇后和楚昭仪吗?你又多久去看陆淑媛一次,南宫贵嫔一次,你有想过她们吗?”
“母后。”永煊的语气中有一丝斥责之意,一直以来他对这位养母都是恭恭敬敬,很少有这般对峙的情形,楚姮心中却以明了,原来是琬姒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来利用太后打压自己,太后不在去看永煊:“皇上难道忘了,哀家昨日都与你说了什么。”
永煊深深松了口气:“儿臣不敢忘。”
太后神色渐冷:“既然如此皇上就知道该怎么做,从今日起,楚昭仪入夜便要到颐宁宫
替哀家抄写经文,而这些日子皇上也应该陪一陪别的女子,皇上可否应允。”
还未等永煊说话,楚姮便已叩头道:“嫔妾愿为太后抄录佛经。”
永煊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母后若是让姮儿抄写佛经,儿臣绝无怨言,只是希望母后不要在刁难姮儿,至于这些日子儿臣做什么,就不劳母后操劳了,朝中政务繁多,只怕儿臣也顾及不了这么多。”永煊说完,便一把将楚姮打横抱起,太后望着永煊离去的背影:“这孩子,迟早也会这份重情给毁了。”
轻云替太后揉着额头:“奴婢看未必,奴婢觉得昭仪娘娘也是喜欢皇上的,否则方才为何那么痛快就答应为太后您抄写佛经,她也是怕皇上难做。”
太后叹道:“虽然如此,可是她毕竟是楚国人,谁知到她的父皇将她送来和亲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