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周考是分组的舞蹈表演,每组五人,提前选曲,共同编舞,然后由老师们现场打分。靳若言那组排在第一位,老师叫序号的时候,还是被魏冉提醒,靳若言才神情恍惚地走到前面。
靳若言脑子好似被掏空,只有岳铭昕最后的那句话反复地回荡着——
“……你要小心哦,不一定什么时候喝的水就是被人加了料的!”
就在刚才,看着那张轻佻散漫的笑脸,靳若言的眼前竟自动切换画面,先是中毒后伏在地上痛苦抽搐的自己,然后场景切换,冰冷的白床单被人提起,盖住了那张原本清秀,却因疼痛五官狰狞的面容,父母的哀嚎,亲友的抽噎,零星几个粉丝的啜泣,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相机快门声,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身着黑色衣衫,站在灵堂前,面对着不断闪烁的镁光灯,充当着最后的送葬人
想到这,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泥淖中,身体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双腿渐渐僵硬,夺命的寒意从脚尖一寸寸往上爬。
“靳若言,你跳的是什么玩意!!”
怒不可遏的呵斥声将靳若言从湿土烂泥的桎梏中猛地拖拽出来,一瞬间膝盖好似被鹰隼的尖喙,狠啄一下,从骨髓深处传来阵阵刺痛,脆弱的膝盖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剧烈的动作,就势一弯,压着身体的重量直接砸在地上。
轰——
“啊啊啊啊啊啊啊!”众人被吓得尖叫连连,纷纷起身,围上前去,虽说练习室发生意外很常见,但这样悲壮的场面还是第一次,单听这声音,就让人不寒而栗,搞不好膝盖会碎掉…
老师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都让开,回去坐好,蓝施杰,快去叫医生!”
所幸,经过医生检查,情况不是很严重,敷上药修养几天便可痊愈。老师跟着松了口气:“这样吧,你把药膏什么的带回家,好好休养,让父母多给你做些好吃的。公司也正好需要你提交些学历材料,你可以趁这几天回学校处理下。”
靳若言垂头低眉,良久才回了句:“好。”
老师以为他在为周考成绩担心,姨母爱再次泛滥,声音柔得好似涓涓流水:“你放心,这次的情况,我会跟老板说,不会计入你最终考核。只要你把接下来的月考准备好,出道希望还是很大的。”转头,又对蓝施杰吩咐道,“施杰,你负责把若言送回宿舍,安安全全地。”
“没问题!”
说着,蓝施杰将长臂展开,一只手蹿到靳若言背后,一只手放在他腿下,惊得靳若言身体一颤,把他推远:“你干嘛?”
“你受伤了,当然是抱你回去呀,”蓝施杰回答的理所当然,“你知不知道多少女生梦想得到我的公主抱,你还不愿意?”
“靠!谁愿意,你找别人去!离我远点!”靳若言面红耳赤,挥舞着拳头,迫不及待地想在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上再次留下自己的印记。
“来嘛,别害羞!”
“滚蛋!”
“哈哈哈,”两人的打闹也引得老师忍俊不禁,“好了,施杰别闹了,赶快把他扶回去吧!”
“哎,你这人真是有福不会享!”
蓝施杰扶额做哀叹狀,散发着阵阵幽怨之气。
靳若言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却将手伸过去,放在他的肩头,蓝施杰赶忙收起姿态,将手托住他的腰,借力让靳若言从床上跳下来,转头对老师说:“虽然小靳同学刚才伤了一个帅哥脆弱的少男心,但老师放心,我还是会振作起来,安全将他送回宿舍的。”
“别贫啦,赶快送完回来,”老师笑道,“等会你可要好好跳,我不会放水的!”
“美女老师大人,饶命呀!”
“哈哈哈哈,快滚快滚!”
靳若言抬头看了眼蓝施杰夸张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
这人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人都能处得特别好,做事滴水不漏,也不会特别顾及自己帅哥的形象,每当成员有什么不想做的事,他便一肩扛起,就像这次,以他对蓝施杰的了解,刚才的举动逗乐成分居多,大概是想缓解自己郁闷的心情吧。
“你这几天在家好好休息,老师都说了,不会计入成绩,你压力别太大,”走在路上,蓝施杰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要不让哥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
“好啦好啦,”靳若言不耐烦地揉揉太阳穴,打断道,“庙里有个老和尚,还有个小和尚是不是,你是有多无聊?”
“当然不是,”蓝施杰眨了眨他那绝美的杏眼,将空闲的手指弯成兰花状,“我的故事是,庙里有个老和尚,长得特别俏,他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他在从中笑,哈哈哈哈哈哈”
靳若言:“”
“对了,你月考搭档定下了没?要不要考虑下我,你唱歌厉害,我会弹吉他,咱俩双剑合璧,绝对惊艳全场”
那边蓝施杰聒噪不已,这边靳若言却思绪飘飞。
前世他和每个成员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哪怕面对最看不惯的岳铭昕,他也尽力维持面子上的和谐,但,人心往往是最难看透的东西,现在,哪怕是面对蓝施杰,他都不能抑制住从心头涌出的阵阵寒意。
孤独和恐慌像是巨浪滚滚的海洋,一再让他的心失去能够停泊的港湾。
前世的遭遇,迫使他小心翼翼地封闭起他的心,但不甘的情绪,却迫使他振作起来,重新认识那些最熟悉的陌生人,其中的那个,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带着微笑将他推进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