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钦眼睛弯起,虚弱笑道:“你是我弟弟,亲弟弟。你我同胞之恩血脉相连,我怎会恨你。”
江西泽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聪慧如江世钦,怎会不知道江西泽这话由何而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从未恨过你。相反,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江世钦轻轻笑着,平常温柔的笑在垂死之人脸上总有无限荒凉。
“阿娘怀你的时候,我就盼着你出生。你一出生就被检测出白虹剑气,我当时就想,这是我弟弟,真好啊。”他眯着眼睛虚弱的笑。
江世钦说出口的只是心中一角。
那时襁褓中的小家伙还不懂事,伸出白胖小手抓住他停在空中的手指,心上那层平静坚固的城墙被摧拉枯朽推平,顿时惊涛骇浪。
这是他弟弟,他的亲弟弟。
弟弟好小,好软,好像只要微微用力抽出手他就会散掉。他暗暗决心:要保护好弟弟,保护好这个白白软软的小家伙。
一个信念,在此后数年中默默践行。他愿意在他闯祸时偷偷为他收拾,愿意在他被罚时谆谆为他求情,愿意站在身后衬托他的光芒,愿意永远潜伏暗处,为他铲平将前进道路。
谁要动他,他便杀谁。
哪怕万劫不复是归宿,也终究执迷不悟。
“无垢,让你接手江家确实勉强了。”江世钦道:“我想同你说……”头开始昏沉,他缓了片刻继续道:“若有一天你找到合适的人可以托付江家……天高海阔,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
江西泽生来无垢,不喜尘俗权势他知道的,若非逼不得已,也不愿把江家丢给他。
“兄长……”江西泽眼眶微红,听着江世钦犹如交代遗言一般,一滴泪滑了下来。
“小泽。”江世钦眯着眼睛,声音轻到没有底气。“还记得小时候,你从别院回来的第一天见我喊了什么吗?”
江西泽红着眼眶道:“记得,姐姐。”
江世钦道:“后来,阿娘纠正你了,你喊了什么。”
江西泽已经哽咽,虽强装镇静,声音却还是低了下去:“哥哥。”
江世钦闭上眼睛,沉默许久。
“好了,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陈相与一直默不发声,此时突然开口。“你有什么话要留给谢惜朝吗?”
江世钦摇头。“没有。”
江西泽扶他躺下,从未如此深切体会到他身躯的单薄,为他掖好被子,带好了门。
江世钦睁开眼睛,将手腕上的红绳,贴身靠在胸前,隔着薄衣仿佛能感觉到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