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张仙姑脸上又恢复了一点血色,“那就是没准信儿!我跟你说啊,人要是寻死,不是立时就断气的,多半会反悔!哎哟,你就会吓我!”
祝缨心道,那就不是干娘了。却又不由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
她问张仙姑:“干娘也给花姐捎东西了,不知道那一包里是不是也有信,更不知道花姐看没看到。我要不要去找她,告诉她这事儿?”
张仙姑道:“去啊!凭什么不去?这是花姐的事儿,等你干娘回过神来,跟花姐一对嘴,你中间儿拦着,不好。退一万步,你干娘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不叫她知道,她会恨的。你这样,要是觉得不好,就交给她舅舅,他们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来商量,这总怨不到你了吧?”
祝缨道:“行,我去找花姐。”
张仙姑道:“早点儿回来,你今天没看多少书呢!”
“哎!”
祝缨出门儿顶头撞上了祝大回来,祝大近来伤势恢复了不少,走路仍然一瘸一拐的。祝缨道:“还没好透呢。”祝大道:“徐道士可怜,我还有妻有子照看着,他那些个徒弟都不顶用!打坏的打坏,逃走的逃走,也没个人跟着他。我能走动了就去看看他。”
祝缨道:“案子还没结,他还是犯人,钟钦差还看着呢。”
提到钟宜,祝大心里紧张,面上仍然不在乎地说:“怕他怎的?又不归他管。你干嘛去?”
“交功课。”
“好生应付上官!”祝大用力叮嘱。
“嗯。”
祝缨揣着信,往花姐那里走,遇到她的仆人招呼一声“祝郎君”之后,开始交头接耳,都在猜他怎么又来了!
在花姐的门外,祝缨被拦了下来,她看着小丫环,说:“有劳姐姐通报一声,我想见见大姐。干娘之前的包袱里……”
一语未毕,便听到里面一声惊呼:“小娘子!”
祝缨与丫环同时一惊,都奔去屋子里。屋里,只有花姐和一个小丫环,花姐双目紧闭,竟是昏死过去了!
陈大娘子得到消息也匆匆过来,看到这场面,惊疑地看着祝缨,问道:“怎么回事?”
回答的人是小丫环:“刚才大娘子回房了,小娘子就看乡下送来的包袱,里头有封信,小娘子看完就这样了!”
陈大娘子指挥着两个丫环:“快,扶到床上。”又问信在哪里。
找了一圈,发现祝缨手里捏着一叠信纸正在一看。
陈大娘子道:“祝家三郎,这儿不太方便,还请移步。”又伸手示意祝缨把信纸给她。
祝缨捏着信纸往外走,纸的边缘都捏皱了!
字是于妙妙的字,信写得全不像给她的那么厚,拢共三四页,写的不过是些提示花姐以后要好好陪伴亲娘、与祝缨好好过活,不要怀念过往。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封信的最后一页,只有四个字,四个字占满了整页信纸——
莫要回头!
祝缨将信一折,攥在了手里,陈大娘子直接命人:“快,把大郎请过来!”
陈萌离得并不远,听到这边声音不对,不等人请就自己来了。陈大娘子如此这般一讲,陈萌道:“三郎。”伸手向祝缨要信。
祝缨道:“这是大姐的东西。”
“你都看完了!”
“对啊!”祝缨说得理直气壮。她说的时候没想什么,纯是因为她就是看过了,并且不想给陈萌。
陈萌想的是:毕竟是妹妹的丈夫。想祝缨真是有些可恶的执拗,认定了不给就不会轻松松手。一时踌躇,等到想强行夺取的时候,又错过了时机——沈瑛出手,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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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祝缨第一次进沈瑛的地盘。沈瑛这房子一连三间,中间是正式会客的地方两溜椅子,左边是卧房、右边摆着张小榻,又闲放两张椅子配高几。沈瑛进了右边的房间,往榻上一坐:“都坐。”
陈萌和祝缨都在椅子上坐了,祝缨不等沈瑛发问就说了:“干娘的包袱里有信,上面写的她已有死志。”
陈萌惊呼:“什么?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难道有人刻薄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