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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ldo;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耀如兄安排。&rdo;肖志华笑着说道：&ldo;呵呵，没办法，谁让我根基浅呢，不象耀如兄这样交游广阔，三教九流都能说得上话，黑白两道都走得开。&rdo;

&ldo;能者多劳，这也没什么。&rdo;宋耀如轻轻摇了摇头，丝毫不认为肖志华让他干的事情太多。

第四十一章背井离乡

《苏报》的张扬和无所顾忌，早已引起了清朝统治者的震惊和仇视，而《苏报》在出了一连串的雷霆之音后，终于走到了它辉煌的顶点，也是它的终点。

海水卷着风浪不断涌来，冲到船边出&ldo;啪啪&rdo;的响声，飞溅起银色的浪花，仿佛在哭着与人们告别。

陈范站在船头，眺望远方的上海，任由海风吹起鬓角苍白的乱，却沉默不语，眼中满是忧愤。而他的两个妾室和二女儿愁容满面，眼圈红，似乎刚刚哭过。

&ldo;来了。&rdo;大女儿陈撷芬突然伸手一指，充满焦虑的脸上扬起一丝轻松，盯着远处越驶越近的木帆船。

两只船慢慢靠在一起，搭上了跳板，肖志华和两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架着昏迷的邹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ldo;这，这是怎么了？&rdo;陈范收起思绪，见邹容这般模样，不由吃了一惊。

&ldo;没事，被我给麻醉了。&rdo;肖志华咧了咧嘴，似笑非笑地回答道：&ldo;这头倔驴，非要去洋牢尝尝滋味，不弄点手段，他是不肯跑的。&rdo;

陈范微微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ldo;乔森博士，你的话应验了，洋人果然靠不住。&rdo;

《苏报》之所以如此放言无忌，一是出于革命的热忱，二是陈范受到了山寨&ldo;孙中山&rdo;的欺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得到了租界工部局总办，也是伦敦《泰晤士报》驻沪通讯员濮兰德等的支持。工部局曾找《苏报》撰稿人谈话：&ldo;你们止是读书与批评，没有军火么？如其没有，官要捕你们，我们保护你们。&rdo;租界老巡捕房捕头蓝博森也曾对陈范说：&ldo;没有兵器，你们说话好了，我们能保护你们。&rdo;正因为有了租界当局的非正式承诺，他们才放言革命。

&ldo;陈先生，大家没事就好。&rdo;肖志华赶忙劝慰道：&ldo;至于枚和兄和令公子，我已经安排好了，担保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大不了坐两年牢，有我照顾，您尽管放心。&rdo;

&ldo;多谢，多谢了。&rdo;陈范稍稍长出了一口气，再三致谢。

肖志华握了握陈范的手，笑着指了指两个青年，介绍道：&ldo;这是爱国学社的学生，高的叫杜时山，矮的叫王海涛，将和陈先生同赴日本。等邹容醒了，按他的脾气，定是不会寂寞，还请陈先生多多劝导。&rdo;

&ldo;那是自然。&rdo;陈范笑着答应道：&ldo;大海茫茫，他便想另有举动，恐也难以进行。&rdo;

肖志华冲着陈撷芬点头示意，然后同陈范告别，转身欲回船上。

&ldo;乔森博士请留步。&rdo;陈范突然出声叫住了肖志华，从身上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诚恳地说道：&ldo;此为《苏报》报馆的转让书，请乔森博士万勿推辞。&rdo;

言语不多，却是凝重万分，在此风口浪尖，陈范请肖志华接手《苏报》，一方面是想借他的身分保全《苏报》报馆，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期望他继续将《苏报》扬光大的意思。

肖志华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没客气地接过转让文书放入衣袋，踏着跳板，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两只船缓缓分开，肖志华挥手告别，大声说道：&ldo;陈先生千万珍重，不出十年，先生定当重回故土，那时，满城红旗飘，《苏报》亦当完璧奉还。&rdo;

渡轮动起来，向前驶去，那里有前往日本的轮船。

望着渐渐远去的上海，陈范眼睛潮湿了，离家别国，那是怎样的伤感，他不禁缓缓吟道：&ldo;东风习习拂征衫，别绪离情百不关。却怪舵楼回望处，眼中犹著旧河山。&rdo;

&ldo;父亲。&rdo;陈撷芬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ldo;乔森博士让那两个学生转交给您一张银行汇票，并留下几句话，大意是说：请父亲不必忧虑，要保重身体，冷眼细看满清这具腐尸是如何被掀翻在地的。&rdo;

&ldo;他刚才说不出十年，我们便能重回故土？&rdo;陈范不太确定地问道。

&ldo;是的。&rdo;陈撷芬用力点了点头，说道：&ldo;他是这样喊的，不出十年，我们当重回故土。&rdo;

&ldo;好，好。&rdo;陈范跺着脚连说了两个好，精神也振奋起来。

给你一个希望，给你一个振作的理由，这是伤感失望的人最需要的灵丹妙药。肖志华拿出一笔钱送给陈范，并在以后不断将《苏报》的收益汇往东京，他只是感佩他毁家纾难的精神，却不知道由此竟改变了陈范的人生悲剧。

&ldo;亡命十年，困踬以终，不闻有何怨言&rdo;，这便是陈范的真实写照。历史上，陈范流亡东京，贫困几无以自给，两妾改嫁，长子出走，不知所终。次子仲彝出狱以后，清廷一直迫他交出父亲，也只得逃走。名动上海的《苏报》馆主可谓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当革命告成，民国新建后，多少人以功臣、元勋、伟人、志士自居，无不以为&ldo;手造共和&rdo;，应该论功行赏。而他甘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共和国民，只口不提自己当年倡言革命的辉煌历史和惨痛遭遇，更不谋求一官半职。最后，陈范晚境凄凉，孤身一人，在上海贫病交加，幼孙病故，两个女儿不在身边，去世时年仅五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