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恐惧,更由于胃弱而感到恶心。李雅菊见我面色难看不走了,就索性问我:&ldo;喜欢吃穿山甲,还是喜欢吃蛇?&rdo;
我由于恶心而难以说话,就支吾着说:&ldo;随便随便,我闻不了这个味道。&rdo;说着就赶紧往回走。
李雅菊见状,吩咐女服务员:&ldo;那就吃你们的招牌菜:龙虎斗。
在我小的时候,在四川古镇,就听说华南人是吃猫的。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么温柔、可爱的猫咪如何进得了人口呢?
大概李雅菊知道我的胃弱,一时难于接受直接吃生猛野物的现实,因此,她一直陪着我喝粤菜中清淡的煲汤,品精细的小吃,见我忘记了刚才的恶心,胃口大开的时候,才让女服务员上了一锅红烧的龙虎斗。
我也没问龙虎斗是由什么做成的,只管吃起来。那带骨的肉的确细嫩、鲜美,我有滋有味地一连吃了好几块;那像鱼一样带刺的肉虽然吃着麻烦,其味道也很特殊,我也一下吃了两块。见我一点没客气和见外,李雅菊笑了:&ldo;感觉我们粤菜怎么样?&rdo;
我当然不能说不好。李雅菊又笑了:&ldo;你知道这龙虎斗是用什么做的吗?&rdo;
我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像乡巴佬进城一般对现实世界一无所知。
李雅菊毫不客气地揭了老底:&ldo;那带骨的肉,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只棕红色身子,白脑门,有一对亮幽幽圆眼睛的果子狸。那像鱼一样带刺的肉,就是你刚才看到的筐子里一条最毒最大的毒蛇。&rdo;
我心里明白李雅菊此举是好心,但是,心里依然堵得慌。李雅菊见我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继续笑着告诉我:&ldo;你们这些北方来的客人,都需要我们这样招待的。否则,一定是这个不吃,那个不成的。&rdo;
在我正不知道是应该哭好还是应该笑好的时候,赵总端着酒杯,依然文质彬彬,依然一副学者做派地进来了。他笑容可掬地客气着:&ldo;今儿,我这儿有三拨客人,一桌是爱农银行京兴市分行,一桌是京兴市政府,一桌是你,合作银行的柳小姐。照顾不周,多多包涵啦。&rdo;
与赵总一连喝了三杯苏格兰的薄荷酒,趁赵总和李雅菊贴坐细语的当口,我借故去卫生间溜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龙虎斗(4)
我本来只是想给赵李二人一个私密空间,自己躲得片刻清闲,本不想探听什么。可一到一楼,我的好奇心突然上来了。我大模大样地问刚才带我们到后院大棚里去的那个女服务员:&ldo;爱农银行的客人在哪一个房间?&rdo;见女服务员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我撒谎道:&ldo;我想给我的领导敬一杯酒。&rdo;
女服务员立刻笑逐颜开了,引导着我穿过大厅,直奔角落里的一条甬道,而后把手一指,告诉我说:&ldo;请您一直往前走,一号雅间和二楼二号雅间都是赵总的客人。&rdo;
我独自一人穿过甬道,找到了一号雅间。见四周寂静无人,便悄悄地探头向门上的窗户望去。只见里面古旧而豪华的餐桌边,围坐着三个人:一个尖嘴猴腮、三角眼;一个鼓眼泡、大背头,丑陋无比;剩下的一个长着一张瓦刀脸。我认出来了,这三个人竟都是我曾经认识或见过的坏蛋。第一个是孟宪异,第二个是远飞歌舞厅的副总高大年,第三个则是在泰国追杀过我的史笑法。这三个根本不搭界的坏蛋怎么会聚拢在一块儿?怎么会成为薇洲摩托车集团公司这个华裔泰国人的座上客?!
我把耳朵贴在门缝上,让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平缓,只听到他们断断续续地讲:
&ldo;姓耿的,丫偏要把这些烂账由银行核销,怕露出丫的屎屁股来。这回,丫再敢拔份儿,老子就让丫撂这儿,把丫嚼巴嚼巴吃。让丫回不了京兴!&rdo;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说话的大概是史笑法。
&ldo;我瞧呀,这回丫不管怎么着,也得他妈的扛着了!我不能像上次在曼谷让姓王的逃了一样,让姓耿的再撒了丫子!&rdo;这声音很尖,大概是远飞歌舞厅的那个丑男人‐‐高大年。听了他的话,我终于确定了:原来在泰国和史笑法一块儿追杀我和王学礼的,真就是披着歌舞厅副总合法外衣的这个丑男人。
&ldo;扛着一丁点儿风险也比让咱直接把他抖搂出去强呗!这他还整不明白吗?&rdo;这声音是东北腔,说话的一定是孟宪异。
史笑法又说:&ldo;我还真的佩服您孟总,不愧是个大博士。如果没您呼风唤雨的安排,咱们咋能有今儿的桃园三结义!&rdo;
没想到丑男人高大年除了&ldo;丫挺的&rdo;和&ldo;他妈的&rdo;,竟然也会说几句文明的顺溜话,他尖着嗓子,发挥其大概从歌舞厅里练出来的功夫,像唱戏一般的吟诵起孟宪异的丰功伟绩:&ldo;京港娱乐城,断然栽赃,一盘录像带下课了章亦雄;天海海滨,飞沙走石,吓跑了穷凶极恶的不速客;游走鱼龙,说&lso;王&rso;降&lso;耿&rso;,才有今儿的大团圆。&rdo;
孟宪异照例进行了虚伪的谦虚:&ldo;这不是糟改俺嘛!你俩还不是一样,没你俩在泰国促一下王学礼,他现在咋能这么乖巧。没你俩的大刀阔斧,清水洼的钉子户咋能赶走,俺们新的高尔夫公司又咋兴建!没哥儿几个的帮衬,俺一个人再多一个博士的脑袋,也扯不出啥大动静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