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您还记得初一的时候他最好的那个朋友吗?”
“当然,他们当时是班里最能大闹的两个人了,总是形影不离地跟在一起,许多人都怀疑他们是对象关系,为此我还专门找他们谈过两三次,不过他们都矢口否认是那种关系,我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我听他说,初一后半学期耳朵时候他们就分开了,那之后他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在那个孩子转学走的当天,他请了一节课假,应该是去送行了,回来以后他就变得安静了许多,不过他的女生缘真的很不错,没过几天就和不少女生打成了一片,变回了之前活泼开朗的样子。”
“他这么受女生欢迎,班里的其他男生有没有对他存有偏见?”
“不仅是有,而且非常严重。当时整个班都呈现两极分化,一边是围在他身边的众多女生,一边是对他冷嘲热讽的众多男生,再加上他的成绩十分优秀,长得又很可爱,遭男生嫉妒也是必然的。我记得有一次,班里一个男生还在课件拽起他的衣领准备教训他一顿,好在我及时感到制止了他们,不过那时他倔强的眼神到了现在我仍记忆犹新啊,那绝对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表现出来的。”
“再往后他有和班上的男生处好关系吗?”
“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他后来和绝大多数男生都能说上话,但关系好的只有那么几个而已。我记得初二后半学期的时候,他还被一度冤枉成是我的密线,专门负责打小报告,那段时间他过的应该十分不顺心,班上几乎所有人都把他排挤到了一边,我却没见他为自己辩护过,甚至默默的把罪名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时不时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四周,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想的。”
“难怪他说在初中没有出现对他影响较大的同龄人。那您知道他在初中时的爱好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他并没有表现过什么特别的喜好,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舞跳的不错,每次有表演的时候他都是必备的成员之一。”
“还有这么一回事?我以为他根本不会参加什么集体活动呢。”
“为什么这么说?”
“没……没什么,您知道他的作文写的怎么样吗?”
“作文?你这个问题好奇怪,我听当时的语文老师说起过。他的作文可以算是优秀,却不是特别出众。也没见他参加过什么作文大赛。”
“果然是这样么。最后一个问题,初中时候的他在您眼里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这个回答起来有些困难。可以说他开朗乐观。总是一脸笑容地和别人相处;可以说他内向安静,经常会一个人趴在课桌上玩着手里的笔;也可以说他孤僻,从来没有争取过所有人的认可和帮助;还可以说他骄傲,优异的成绩加上而是居高临下的气质,让人不敢和他太过亲近。”
“嗯,我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没什么,现在可以带我去他的墓地了吧。”
“好的。”
再次来到他的坟墓前,原本清晰的遗像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之前堆满的鲜花也已经被风吹的不知去向,也许它们会带着他弥留的祝福在某个角落静静地生根发芽。
崔老师在他的墓前哭了很久,也唠叨了许多,至于内容是什么我一点儿都没听进去。老实说,如果不是为了兑现对她的承诺,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这里,那种如同看着自己坟墓的错觉真的不好受,更不用说那些一来到这里就翻滚起来的有关他的过去,如果此时我在这里晕倒了。肯定是因为被诸多零零散散的回忆冲破了大脑,回到它们主人的身边了。
“对……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没什么,本来就是我约您出来的。况且您也是来为他送行的,在他所走的寂静的道路旁默默地注视着他,这种行为早已不能用时间来衡量了。”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会找你帮他写自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会问这样的问题,做一次回答我就会萌生一丝罪恶感。无法拒绝,又无法说出实话。在做作的坚强和伟大下面,我越来越趋向于迷失。
“可能是因为他认同了我的写作水平吧,以前我也帮别人写过类似的文章,相对要容易一些。至于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就说来话长了,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故事,不提也罢。”
“他应该有给你讲许多吧,能告诉我一些吗?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结束自己的人生。”
“人生有多长谁也不知道,有的人经历了过百年的时光,有的人却只来得及看一眼花花绿绿的世界。人生的道路上,风景可以不同,陪同的人可以不同,但路的尽头都是一样的。走的时间长了会觉得厌倦,时间短了又会觉得遗憾,圆满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您不必追究他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只需要知道圆满的时候可以结束,残缺不堪的时候也可以结束。至于他给我讲的那些故事,请允许我为作品留个悬念吧,不过还是希望您看到它们的时候,不会怀疑它们的真实性,就当作是送给他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