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孤生一语成谶,他今晚确实不会再见到温枸橼了。“那个,大师兄……”孙望庭小声问纪莫邀,“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纪莫邀冷冷道:“你要觉得有问题,就自己跟她说去。”他回头望了一眼在马车中相谈正欢的姜芍和温嫏嬛,“我怎么不觉得有问题?”孙望庭神色有些纠结,“她怎么说……也是外人吧。”“如果你担心之前的事情……首先,绑架一事已经告一段落,姜芍也不会再追究;其次,我们本来就是以外人的身份去咏菱湖,钟究图不会在乎多一个姜芍。外人的外人,不也还是外人吗?你专心赶马车吧。”“但登河山的少当家为什么会和我们这些江湖闲散之人走到一起?”纪莫邀笑道:“因为她和善亲民吧。”陆子都劝道:“我觉得是望庭杞人忧天了。姜芍是有度量的人,你要是不待见她,反倒显得小气了。”“你们怎么都护着外人啊……”“比起姜芍,”子都忍不住扭头看着郁郁不欢的葶苈,“葶苈似乎很没精神呢。”孙望庭道:“对啊,祝蕴红之前不是也在山上吗?他们有没有——”纪莫邀摇头,“吴迁一直关着那丫头,到我们走时都没放她出来。”孙望庭不禁感叹:“难怪葶苈形神涣散,原来是为情所困。”他又将目光投向远远走在前方的康檑单骑,“大师兄,觉不觉得康檑脾气特别古怪?”“觉得。”突然加入对话的,是从马车里爬出来的温嫏嬛。孙望庭连连点头,“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我以前只知他对钟究图忠心耿耿,没想原来是这么嚣张的人。”“康檑一直都是这样子的。”背后传来姜芍的声音,“他与钟究图是布衣之交,是钟氏巨富最大的功臣,有些脾气也不奇怪。”孙望庭见是姜芍,脸立刻耷拉下来,道:“少当家,车子空间有限,还请你往里面让一下,别把我挤下去了。”姜芍像看傻子一样朝孙望庭后脑勺笑了一声,乖乖坐回去了。纪莫邀暗暗对嫏嬛说了句无声的“丢人”。嫏嬛忍着笑随姜芍一同钻回车里。陆子都则全然置身事外,依旧继续之前的话题——“总听说康檑与叶芦芝不和,倒是一点不意外。叶芦芝名声不好,钟究图却对她言听计从、鞍前马后。我若是康檑,也一定觉得她配不起这样的情意。”孙望庭又问:“康檑也年近不惑了,难道没有家眷吗?整天围着钟究图,有什么意思?”“克妻。”纪莫邀答道,“钟究图多年前曾为他做媒,谁知新娘婚礼次日就暴毙而亡。康檑从此推脱自己命中克妻,不宜再娶,因此至今以鳏夫的身份跟随钟究图左右。”孙望庭显然无法接受一个男人竟要背负如此不幸的命运。“注定孤独一世吗?”他吞了口唾沫,“难以想象!”陆子都打趣道:“那你可能要时常想象一下了。”“子都你以前说话没那么刻薄的!之前跟着大师兄这么久也不见你这样的,是不是四哥回来马上就把你教坏了?”大家一阵哄笑。“说起四哥……”一直沉默的葶苈终于出声了,“他会找到姑姑吗?”没人能给他答案。咏菱湖景致逐渐纳入眼帘,而同时出现的,还有湖上那艘无法忽略的庞然大物。孙望庭啧啧称奇——“不愧是有钱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开船去打仗……”究竟无度一众在咏菱湖上将有何奇遇,而温枸橼又能否及时阻止哥舒鹫?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锦花船漓血宴(上)钟究图远远见到康檑,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亲手牵他下马。“贤弟一路辛苦,不知摩云峰上一切可好?”“无头悬案,一言难尽。”康檑一扭头,见叶芦芝立在一旁,一脸尽兴的模样,猜想二人已经在湖上玩了几日,不禁暗暗悔恨自己没早些脱身。否则,就算只能让这姓叶的女人少缠着钟究图几个时辰也好。叶芦芝上前道:“康先生,快到船里歇息吧。”在康檑听来,这不过是将他支开的托辞。无奈钟究图也一门心思要把他往船里引,“贤弟看我这船翻新得如何?”康檑抬头,见那船:彩舳斑舮檐生光,檀木雕体桂镶窗,不愧是巨富手笔,气派斐然。“兄长轻财,方有如此宝舟。”钟究图腼腆地笑了笑——他知道康檑衣食朴素,不爱精巧华美奢侈之物。奈何为搏美人一笑,一时忘了顾及康檑的心情。正说间,无度一众也到达码头。叶芦芝一眼就见到了纪莫邀,冲他叫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