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姐姐,葶苈也有份。若是想她,你们两姐弟早就在一起说长说短了。现在隔得这么远,肯定在想不同的人——不同的女人。他在想那姓祝的丫头,你在想姜芍。”嫏嬛捂着脸,细声问:“很明显吗?”纪莫邀点头。“估计就你看得出来。别人哪有这么多闲工夫察言观色?”“你宽心罢。姜芍之事,你一不是主谋,二不是绑匪,顶多有个欺瞒之罪,但也不是你一人独有。真要内疚起来,我岂不应比你更甚?”嫏嬛眯起眼盯着对方,“你会内疚?”纪莫邀反问:“怎么不会?”“你就别装了……明明就很享受骗人的过程。”“你跟姜芍谈条件时,不也成竹在胸、毫不含糊?”嫏嬛面露难色,“你别说,这最让我心里发毛…?s?…姜芍是个正人君子,一直对我们百般体谅与信任。事成之后还不计前嫌,但我们依然对她有所隐瞒。换作是以前,我一定会鄙视自己的所作所为。”“现在说也晚了,待下次见面,再求她原谅不迟。”“说得好像你没有骗她一样……真要求原谅,你也逃不了。”“怎么不对都好,老四和小安也没有伤害之意。何况我是他们师兄,总不能把他们卖了。我也说过很多次,姜骥老儿明显心里有鬼,这次没能逼他说实话,只好留待下次结算。”“那你说他都隐瞒了些什么?瞒着我们也罢,你说得好像连姜芍和二十八星宿也毫不知情,这就有些蹊跷了。”纪莫邀答道:“师姐向来很受长辈欢心,因此和姜骥私交甚厚,本身不是什么怪事。怪就怪在为什么姜芍房间的暗道里藏有一张地图,而地图正好指示了师姐所在之地。这么一看好像是姜骥使计将她关在了那里,但既然商佐对此也知情,那天籁宫在其中又是什么身份呢?再深一层来问,姜骥和天籁宫合谋将师姐关在那里,又能达到什么目的呢?”嫏嬛想了一会,道:“姑姑想查访爹娘失踪的真相,也许他们想出手阻止。”“你姐和师叔去了奇韵峰,貌似是空手而归?”嫏嬛摇了摇头,“一姐只说天籁宫的人不是她杀的,别的没讲。估计确实是一无所获吧。”“好,那假定他们真的一无所获。但如今我们知道师姐真的在奇韵峰水牢之中,就说明这其中一定有关联。”“寻找爹娘本应是我姐弟三人之职,现在却要她以身犯险,我真不争气。一姐也是的,难得见一次,就该把话说完整……讲一点不讲一点的,我老是忍不住东想西猜。”纪莫邀安慰道:“你们太久不见,估计思绪有些凌乱。”“莫名其妙地跑到船上来,跟你们一起对付哥舒鹫,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跑掉。幸好姜芍没多问,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纪莫邀好奇了,“你怎么跟她讲的?”“我就说那是我姐,目前正在云游四方修行,因此行踪不定。我根本不敢告诉她,一姐是和你师叔一道的。她晓得你师叔的名号,说多了,兰锋剑失窃的真相就败露了——啊,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她不耐烦地挠挠脸,走下河滩,“也罢,如今姜芍也回去了,多想无益。”纪莫邀也不再多言,随她一同来到河边。葶苈依旧坐着,木讷地望着水面。陆子都见嫏嬛走近,忙对她耳语道:“葶苈自别了祝蕴红后,就总是这样,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嫏嬛眨眨眼,道:“可我也不能变个祝蕴红出来给他吧?他们在摩云峰本有机会见面,是他自己主动回避的。如今又在这里多愁善感,我真不知该怎么帮他……若我们没在湖上游船,也许还能跟同生会返回涂州的车驾同道。可如今已欠下一日行程,想追也追不上啊。”纪莫邀又嚼起了薄荷叶,“说起来也是,我在船上时就见他们一行人从岸上经过,现在一定追不上了。除非他们走回头路。”嫏嬛扭过脸来,“无缘无故,又怎么会走回头路?”正在这时,下游竟传来一阵凄厉的马嘶声,接着便听得一个人高声喊道:“葶苈!”葶苈一听,整个人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小红?”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急忙跑回路上,见那祝蕴红像个不倒翁似地在马鞍上摇晃,眼看就要摔下来。幸好陆子都飞身扶住,她才不至于坠马。葶苈面如土色,慌忙上前接她下马站稳,问道:“小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表哥呢?”祝蕴红已经精疲力竭,可依然不住摇头道:“不,葶苈,别提他了。我不要嫁给表哥,我要嫁给你……”说完便昏倒在葶苈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