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葶苈附和道,“?s?但他们若能指点迷津,那多少晚没睡都值了。”知命笑道:“师姐昨夜也无法入眠,我陪她下棋直至四更,才各自回房眯了一会。”“谷繁之特地早一天来到城里,也不知是不是去找他在软香居的老相好。”纪莫邀猜测道。杜仙仪道:“当年见过他几面,十有八九是这个缘故。”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往镇上去。可没走多远,就见前方有一单骑,马上是一个身披藕裙,面掩薄纱的女子。嫏嬛远远就认出那身着装,“天籁宫。”杜仙仪一下警觉起来,“那是谁?”话音刚落,来者便高声唤道:“杜姑娘,别来无恙啊。”“商佐……”杜仙仪认出对方来,“商佐远道而来,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有失远迎,我在这里陪个不是!”“无妨。”商佐逐渐靠近,她盈盈笑着,一双大眼睛却似藏有冰刀无数,“不请自来,是我失礼才对。此番不过是找故人叙叙旧罢了,不知阁下有无闲暇?”杜仙仪面有不满,可又不便发作,“今日不巧,我要去见另一位贵客,不能招呼商佐。”她和知命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道:“不如我着师弟高知命带商佐往素装山暂歇,待我晚些回来时,再与阁下秉烛长谈?”商佐干脆地答道:“甚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二人远去后,杜仙仪才愤愤不平地骂道:“这是秋后算账来了。”纪莫邀问:“她是来追究阴间四鬼的死吗?”杜仙仪点头,“想也不会有其他事。我和孙迟行不明不白地被困在水牢里,吃尽苦头。天籁宫其他人我不敢断言,但商佐今日既然来了,就一定知道水牢的存在。竟然多年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义兄夫妇被关在里头时,她们也没个动静,也不知是不是跟那四兄弟狼狈为奸。如今好了,那四个败类被我们斩草除根,水牢如今是个空牢,她却突然冒出来要跟我‘叙旧’……”嫏嬛不无忧虑地问:“她之前在摩云峰上吓得语无伦次,弱不禁风的。如今见了我们,却如此气定神闲,甚至说趾高气扬也不为过。其中定有蹊跷……她会不会知道父亲的去向?”杜仙仪愁眉紧锁,“难说。但我已不受水牢囚禁,她只身一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应该弄不出什么花样来。”她见嫏嬛和葶苈神色凝重,又安慰道:“别怕,我们快去见谷先生吧!”四人又行了一阵,来到谷繁之留宿的酒楼。杜仙仪率先下马,带嫏嬛姐弟先行进入,纪莫邀则跟在最后。众人来到掌柜桌前,说是约了谷繁之先生见面。掌柜的连连点头,却不忘叮嘱道:“昨夜,谷先生请了个软香居的歌女在房中玩耍,彻夜都能听到歌乐之声。那女郎天快亮才走,谷先生怕是现在还睡着呢。”“无妨,都是意料之中。”纪莫邀朝他摆摆手,“谁叫这人是个登徒子呢?”“父亲会和他成为生死之交,也是奇事。”葶苈嘀咕道。嫏嬛立刻提醒他:“别乱讲话。谷繁之虽然好色,可也是出了名的一言九鼎、有情有义。父亲交托过他的事,他一定会做到。我们只管问正事就好,至于他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不是作奸犯科,都轮不到我们多嘴。”“对了,”杜仙仪在上楼之前又回头问那掌柜,“谷繁之可有亲口承认歌女是他请来的?”掌柜点点头,指着那跑堂的道:“呐,我们还上楼去问过谷先生。那时谷先生是怎么说的?”跑堂的年轻人回头应道:“我问谷先生,可是请了个软香居的姑娘来,他就跟我说:‘既然来了,就快请上房来。’没骗你。”掌柜朝杜仙仪摊开手。杜仙仪点点头,随其余三人上楼去了。来到谷繁之房前,确实听不到屋内有任何声响。“还真能睡……”葶苈失笑。杜仙仪上前敲一下门,“谷先生,在下靛衣门杜仙仪,我们多年前在宴会上见过。”屋里没有动静。纪莫邀也敲门道:“谷先生,我是无度门纪莫邀。温先生的子女都到了,劳烦开门。”嫏嬛又问:“谷先生是在这间房里吗?”“掌柜的没理由要骗我们。”纪莫邀靠到门上,又敲了两下,“谷先生?”没有回应。纪莫邀惊觉不妙,一脚将门踹开——果然如他所料,屋内只剩下谷繁之冰冷的尸体。“谷先生!”葶苈惊叫道,“快、快来人——”“不必了。”杜仙仪随纪莫邀进屋,望着谷繁之侧卧在地的躯体,“他已经死了。”纪莫邀凑上前细看,低声道:“身上还有酒气,想必是醉酒时被生生绞死。”他拾起谷繁之枕边的一段麻绳,“这就是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