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在水牢里时,他待你如何?”高知命问。“不冷不热。他虽疯疯癫癫的,但好歹与我相识多年,有些同门之情,还不至于对我不利。我们很少见面,就算远远见到,也没机会说话——但我和他有什么话好说的?他真的是一个……可怕又可怜的人。”高知命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杜仙仪问:“商佐如何?”“她此行是来与师姐说话的,对我们一直三缄其口。已经安排她在客房住下,明晨师姐再好好问问她吧。”杜仙仪点头应允。“大家都累了,有事明日再议。”众人离开,留下杜仙仪和安玉唯。“师姐,”安玉唯见四顾无人,立刻捧起杜仙仪冰冷的手,柔声问,“我们也回去好吗?”可杜仙仪却有些迟疑,“小安,我好担心……”“师姐,莫慌。”安玉唯展开双臂,将杜仙仪搂在怀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小安都会在身边保护师姐。”“小安……”杜仙仪掩面叹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处境……”“我不需要知道。”杜仙仪皱眉,不解地望着他。“师姐,我在你身边,从来就不是为了化解别人的恩怨情仇。”安玉唯抚过杜仙仪面上的泪痕,“小安生于世上,只是为了你而已——师姐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莫说你要我取人性命了,就算你要我死,我也会欣然应允。我安玉唯此生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师姐而活而已。我不在乎你为任何目的做任何事,我只听从你的差遣;不问缘由,只做你的武器……师姐,小安不过是一个追随你的痴心人,请容我不顾一切地为你马首是瞻……好吗?”“小安你这个傻瓜……”杜仙仪苦笑着捧起安玉唯俊美的面容,在他嘴唇上按下一个温柔的吻,“你说得没错,有小安你这解语花在我身边,我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安玉唯笑了。他的双颊泛起红晕,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师姐就是我的女嬃,我心中永远的太阳。”次日,商佐惴惴不安地坐在莲池中央的石亭里,对着面无表情的杜仙仪与恣意倚在柱子上的安玉唯。“听说你们昨日死了三个人,不知是什么惨事?”她细声问道。“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看着你的。”杜仙仪冷笑。“别说大话了!”商佐突然跳了起来,近乎失控地叫道,“你以为我没听说吗?杀人的可是孙迟行啊!他可是水牢战无不胜的看门恶犬,你们夹一块都打不过他,谈何保护我?”杜仙仪故作恍然地答道:“也对,水牢就藏在奇韵峰内,天籁宫纵然说对水牢毫不知情,想必对孙迟行的蛮力也略知一二。何况之前杀害宫佐和羽佐的凶手还悬而未决,商佐应该也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吧。”商佐一听,狼狈地跌回座位上,颤抖着问道:“你们难道有办法对付孙迟行吗?说不定下一个被杀的人就是我,你们又怎会有半点头绪?”“冷静,”杜仙仪安慰道,“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已经死三个人了,你要我怎么冷静?”安玉唯轻松地答道:“放心,我们不会让孙迟行踏足靛衣门,半步也不会。”“你怎么能保证?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拧不过。”杜仙仪忙喝止二人,“小安,你怎么跟贵客斗起嘴来了呢?”她朝少年挥一挥手,“你先回去,让我与商佐好好说话。”安玉唯嘟起嘴,不情愿地离开了石亭。(本回待续)无辜殒有罪问(下)回到惊雀山的次日,嫏嬛倚在水缸边,心不在焉地望着里头的鱼儿在绕圈。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知命叫我出去,”纪莫邀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你要一块来么?”嫏嬛想了一会,摇摇头,“我有些累,就不去了。”纪莫邀定神看了看她,“怎么无精打采的?”“很奇怪吗?我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无精打采……”嫏嬛懒懒地抬头,“倒是你,亢奋得有点不寻常。昨天的事就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你么?”纪莫邀一笑置之,“真不来?”“别怂恿我了,你知道我想去。”嫏嬛瞪了他一眼,“可就算我有精神,葶苈昨天也吃惊不小,我还是要留下来陪他的。代我跟知命问好便是。”纪莫邀点了点头,丢下一句“鱼头记得留给我”便启程下山了。前者刚去,又有来客。“我以为你一定会答应呢。”姜芍倚在门前问道。嫏嬛只是苦笑。“可你是想去的。”“我也想留在这里陪着葶苈。鱼与熊掌,怎能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