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们都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你祖母,我帮你父亲杀了你祖父与二十七位忠仆,如今还要你来收拾残局。”难道这样说吗?司钟心中暗笑,却不知在笑谁。“容我一人进入。”是她唯一出口的完整句子。姜芍和纪莫邀都没有阻挠。司钟步入屋内,见祝临雕依旧绑着双手,坐在地上。他神色疲倦,想必这姿势令他颇为难受。但他又是那种不肯承认自己在受苦的人,因此司钟一进门来,他立刻又摆出一副坚定不移的神色。然而,司钟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与恐惧。可怜,为了这脆弱的阳刚之气,让自己都不会表达真情实感了。“祝掌门受苦了。”司钟款款行礼,坐到了他对面。“司钟大人,来得正好。”祝临雕说话时眼神飘忽,仿佛在有意无意地暗示司钟先替自己松绑。司钟自然没有理会。“祝掌门,今日之事,错综复杂。我初来乍到,有些事还只是一知半解,希望阁下能为我指点迷津。”一路从土坡过来时,纪莫邀问过她打算怎么盘问祝临雕。其实司钟也没有什么计划,但她知道自己有一个筹码就够了——祝临雕并不知道,她是姜骥的生母。祝临雕笑了,“司钟这话,是说给外面的人听的吧?”司钟故意压低声音,道:“大家心照,不必过分试探。当年之事,你我皆有参与。如今虽败露,不意味我们必须要担负罪责。外面都是小孩子,无人亲历过那一晚。我们说什么,他们自然就会信什么。”“司钟有何高见?”司钟幽幽一笑,问:“敢问祝掌门最希望得到什么结果?”祝临雕沉思片刻,这才想起忘了问一件事——“我赵贤弟如今身在何处?他本应去奇韵峰找你,如今为何不见同行?怎么变成了参水猿跟你们一道?”司钟眨眨眼,道:“我未见过赵之寅。参水猿在地通关逃过其余星宿的追捕,几经艰难到了奇韵峰见我,于是才走了这一趟。”祝临雕大惊失色,“如此说来,难道他真的……”如果赵之寅没有去过奇韵峰,那赵晗青的话难道是?s?真的?赵之寅真的已经将罪名推到了自己身上?司钟见祝临雕神色窘迫,又问:“你还没答我呢。你想要什么结果?”祝临雕倒吸一口凉气,频顾左右,一言不发。当年参与的人里,赵之寅和纪尤尊已经死无对证,祝临雕本可轻易将所有事嫁祸到他们身上。无奈这话一旦出口,便与他们此行目的彻底矛盾,今后恐怕难以服众。他如果要自保,只剩下一个人可以出卖了。“司钟,我在想……”祝临雕艰难地将身子前倾,凑到司钟面前说,“不如我们把所有事……都推给姜骥吧?”一瞬间,司钟眼里似有千万根银针射出,但她立刻眨了一下眼,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哦?怎么推法?”她佯装惊讶。“我看星宿里也存在不少分歧,不如加以利用,让他们看起来更加可疑,甚至引发内讧,那我与同生会不就能全身而退了?”“姜家百年名门,上下一心,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扳倒的?”祝临雕淡然一笑,“司钟怕什么?就算不能直接拉姜骥下水,这不是还有参水猿吗?你是不知道,他们擒我之时,便暗示过我——只要承认当年惨案是参水猿与我们勾结便可,甚至不用提姜骥的名字。我看,星宿们也是清楚事件始末的,只是不忍心伤到他们当家而已。”司钟听他说完,点了点头。“不过,还有无度门这个未知之数。你可要想个万全之策,起码让他们先放你一马,才好谋划将来之事。”“那是自然。此事一了,待我回涂州重振旗鼓,再上惊雀山报仇不晚。”楼下众人焦急地等待谈话的结果。所幸司钟一到,同生会的弟子们便消停下来了。“有天籁宫主持公道就好,绝不能让无度门这群土匪占了便宜!”“早就该让司钟来帮忙了,否则只听他们胡言乱语,混淆视听,最后肯定还是我们吃亏啊。”参水猿与五音之佐仍留在马车旁,未曾移步。温枸橼见那五个小姑娘都是生面孔,想是上一任五佐丧生三人后,天籁宫便重新任命了五个人。不知道原先的角佐和徵佐怎么样了。同门相残,还是受司钟指使……她们如果知道真相的话,肯定也很不好受。如今的五佐看着不过十六七岁,正是心智软弱的年纪,轻易便能被人蛊惑。换一群年纪小的,更好控制——司钟和姜骥不愧是亲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