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迁没有理他,依旧紧锁眉头。崖回来到众人面前,苦笑道:“不想此案如此棘手,真不知几时才能得知真相。”高知命跟他寒暄几句后,便道别回房。途中,他忍不住问欧阳晟:“崖回和尚可是师父寿宴上的宾客?”欧阳晟摇头道:“当时智谛大师已在弥留之际,因此寺中并未派人前来赴宴。”“那就奇怪了,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呢?也许在别的场合?”欧阳晟是靛衣门门神,当日出入寿宴的人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不会有错。可高知命一时又确实想不起来,唯有作罢。是夜,嫏嬛没留在与姜芍共用的客房中,而是去了葶苈那里。葶苈还没将今日所见告知其他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他不想误导任何人。“没看到脸?”嫏嬛问。“没有。”“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如果是大师兄的话,不用看到脸也能知道吧……”“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嫏嬛想起他早前的闪烁之词,心中更加疑惑,“又为什么不和我们会合呢?”“就是啊。如果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他应该跟我们相认才对。”“难道他是为了别的原因来到这里的?”嫏嬛起身推开窗户。夜风涌入,为屋里带来新鲜空气,“但会是什么原因呢?”他没见到那夜袭击我的人,自然也不会和对方讲过话。假如是那个人引他来的,又是通过什么方法呢?嫏嬛突然想起,纪莫邀进屋查看的时候,只是很快地转了一圈就出来了,说没丢什么。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异样,他又怎么能得知对方的身份和目的?那人难道留下了信物,将他引到这里?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但什么人有这等能耐,能让纪莫邀二话不说便奔赴异地?葶苈见嫏嬛不出声,问:“在想什么呢?”嫏嬛不是很确定是否应该跟葶苈表明自己的想法——姐弟之间向来没有秘密,但一想起纪莫邀黯然神伤的表情,她就想替对方继续隐瞒此事。他没有向我说明全部事实,也许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葶苈知道太多。“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她靠到葶苈身边,“我好担心一姐,不知她现在何处。”“别怕,有师叔和她在一起呢。”嫏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未几回房。葶苈在屋里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凉意,就去关窗。躺下后,他立刻想起了小红,想起了她躺在自己怀中的暖意。“该不该亲自跟她把话说清楚呢?”但他怕自己词不达意。她要我娶她,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种话一旦说破,她一定会恨死我的。但如果不说这个,我们永远都只能绕圈子。唉,为什么要给我出这种难题?葶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觉已到四更天,外头刮过一阵山风,吹得林木瑟瑟作响。他合上眼,试图快快入睡,不再被这些可笑的问题纠缠。但就在此时,窗外忽然晃过一个黑影,随后便是一声诡异的闷响。他从卧榻上跳起来,但不敢立刻开窗。等外头没了动静,他才敢微微推开窗扉,低头一看,惊见奄奄一息的温枸橼倒在窗台之下。“一、一姐!”葶苈忙翻出窗户,抱起温枸橼,不停地唤她——可她没有反应。葶苈确认她还在呼吸,这才放心一些。借着月光,他似乎看到了血,但他不敢想太多。一姐已经没了知觉,要赶快找人救治。但去哪里找人呢?她怎么伤成这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对,她是奇韵峰凶案的嫌犯之一,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她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更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谁将她重伤至此,这个险冒不得。葶苈咬了咬牙,将高挑的姐姐背在身上,马不停蹄地奔赴山下。他记得山下有些村落,应该会有医人。其实他完全没底,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将遍体鳞伤的姐姐留在山上。究竟温枸橼因何重伤陷落摩云峰?而葶苈所见之人是否真是不告而别的纪莫邀?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逃亡夜无命日(上)谢天谢地,山下果然还有亮着灯的民宅。葶苈不管那屋里光影不定,径直冲了过去。不能浪费时间,如果连这家都熄了灯,就认不了路了。邦!邦!邦!他用额头猛地撞门,“有人吗?请开门!人命关天,有人吗?”门被“唿”地拉开,葶苈差点摔到地上。面前是一个眼神冷峻的小女孩,她的左眉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被她仰视,竟有一种被俯视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