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卧溪接过话来,“简单点说,既然祝临雕和赵之寅当年在地通关杀害二十七位星宿,那他们一定很在意那里是否留下了蛛丝马迹。一旦知道我们奔赴此地,他们就很难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既不想罪行被揭穿,却又因真相将要大白而兴奋……这是跟饥饿、口渴一样原始的欲望。”“还有一个原因。”纪莫邀阴沉沉地说,“他们有信心在那里消灭我们,因此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比起当年的二十七位星宿,远有不足;他们比起当年的同生会,颇有壮大。对手更弱,自己更强,而且地点还是己方曾经完胜的战场。只要赢了我们,那地通关的一切都能再次被深埋地下,以后永远也没人能威胁他们。这么划算的买卖,他们怎会不欣然前行?”“更何况……纪尤尊就是死在鹿狮楼的。”嫏嬛顺手从姜芍怀里接过孩子,“自己一直恐惧却又不敢公然表达厌恶的人,居然狼狈暴死。就算不承认,在那一刻,他们心中一定雀跃万分。请他们去同一个地方,意味着他们有机会证明自己比纪尤尊更有能耐。一旦赢了,便是完成了连纪尤尊也没办法完成的事。谁会不想这样羞辱自己暗暗痛恨多年的人?”纪莫邀继而又道:“同生会弟子众多,我们对祝临雕等人的武功又不甚了解,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解决掉了纪尤尊而自满。我们要引同生会去地通关,但也要保证姜骥不能和他们合流。他们万一前后夹攻,我们必败无疑。”他于是转向沉默良久的姜芍,“少当家,你怎么看?”姜芍答道:“在理。心月狐必须严守消息来往的命脉,不能让参水猿嗅到同生会的动向。如今难就难在,壁宿已经扣下好几个月的信件了。父亲与同生会来往多年,这么长时间收不到回信,定然生疑。也就是说,壁宿的阻挠已经来到一个临界点。再继续下去,恐怕得不偿失。既然我能想到这一步,那心月狐也一定清楚此非长久之计。如果还想限制父亲的消息来源,必须另辟蹊径,而且要尽快……留给她慢慢试探的时间,已经不多。”纪莫邀连连点头,“鹿狮楼于姜骥而言,同样有不得不去的诱惑。实在不行的话,就想办法让他出现的时间跟同生会的错开。心宿一直以来的安排都没让我们失望,我相信她。”姜芍捏紧了拳头,“趁小青回到涂州之前,还能给心宿寄最后一封信交待情况。在此之后,就只能看我们是否灵犀相通了。”讨论告一段落,而马四革也在案上排起一个个面团。“大家都挑一个,用竹签在上面画些花纹,或者写写字,算是我初试绒嫂食谱的纪念。”纪莫邀问:“但蒸出来就完全变形了吧?”“那就看你们造化了。”众人一下来了兴致,纷纷挑选面团,开始掂量着画什么才好。龙卧溪在自己的面团上画了一条弯来弯去的曲线。孙望庭问:“师叔画的是游龙吗?”温枸橼取笑道:“分明就是一条泥鳅。”龙卧溪心有不平,指着她的面团问:“那你画的这一个圆不圆、尖不尖的又是什么?”“枸橼的果实就是这样的啊!有些像梨,有些又是两头尖尖。没见识!”马四革在自己的面团上写了一个“四”字。陆子都见状,便学着写了一个“子”。孙望庭道:“子都你真好笑。我们平时都‘四哥’、‘四哥’地叫,所以说起‘四?s?’字才会想到他。可你写个‘子’又是为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孔夫子呢。”陆子都腼腆一笑,“我的名字里,笔画最少的就是‘子’字啊。别的字,我怕写错了。”姜芍插嘴道:“子都爱写什么字就写什么字,不许笑话他。”她说着便往面团上画了一朵花,“反倒是孙望庭你,怎么还没下笔?”“我本来想画蜥尾鞭,可师叔已经画了差不多的形状。写字又太古板……”孙望庭思量许久,最终在面团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笑脸,还满怀恶趣味地期待成品,“这张脸蒸出来,肯定面目全非。”葶苈也想了很久,末了在面团上画出一棵小草,“小草青青,正好跟留夷姐姐的芍药相衬。”大家互相欣赏着彼此的大作,这才发现还有两个人盯着面团不曾下笔。温枸橼凑上前问:“脑子好的人,连画面团也要苦思冥想这么久吗?”纪莫邀与温嫏嬛同时摇头。嫏嬛抱着女儿,长叹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有这个问题,但以往都只是一笑置之,如今方意识到……”她无奈捂脸,“我们的名字……笔划真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