嫏嬛点头,顺手夹了一颗鱼眼送到纪莫邀嘴里。一夜欢饮,各诉衷肠。散席后,吕尚休正要带洪机敏去歇息,却被纪莫邀叫住——“师父,容焉知与我送师伯回房。”吕尚休笑笑,也不多问,便先行一步。洪机敏立在原地,略带意外地看着二人来到跟前,道:“贤侄连番喜事,我都不曾亲自道贺,这里向你赔个礼。”纪莫邀轻轻一笑,握住对方的手缓缓前行,“不用跟我客套了,小敏。”洪机敏觉得自己就算活到两百岁,也不可能习惯这个称呼。“你不介意就好。”他干咳两声,“你们都平平安安,我就心足了。知命如果还在,一定也替你们高兴。”嫏嬛寸步不离地跟在老人另一侧,道:“我们明日便出发前往地通关,难得能与前辈单独说话,自然不能错过。恕我冒昧,有一事困扰许久,今日不得不问。”洪机敏停步,“哦?有什么事非要问我不可?”两人异口同声——“杜仙仪。”次日,大家还在用早饭,就听温枸橼说,纪莫邀和温嫏嬛已经先一步下山去了。“你们慢慢吃,他们到时就在山下等我们。”她边说还边抱着小瑜在转圈,“当然,也不要太慢了。”葶苈忙上前接过外甥女,“一姐你也快吃些,别在路上饿着。”小瑜确实一点不娇气,任谁抱都怡然自得。“这一路上,我们可都别争着抱她。”温枸橼一边啃着饼一边唠叨,“死命把孩子往她爹娘怀里塞就对了。不然再长大一些,也不知认不认得他们两个。”纪莫邀感到嫏嬛在自己怀里抖了一下,立刻勒马,“怎么了?”“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战……”“是不是你姐又在说我们了?”“八成是。”两人骑马来到山下,又往北走了小半里路。等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果见两骑快马迎面而来。来者正是夏语冰与白从宽。“二姐姐、纪大哥,好久不见!”夏语冰兴致勃勃地往四周扫视了一圈,“咦,孩子呢?”白从宽拍了她一下,“看什么呢?先说正事。”嫏嬛答道:“孩子还在山上,今日恐怕来不及让你们见了。下次吧,下次带她去剑寨找你们玩。”夏语冰击掌应允,“一言为定!”白从宽忙将话题绕回来,“我们主力已先一步往木荷镇去了。这次郭师兄和单师兄也请缨同行,其中歉意,希望你们能够接受。”纪莫邀摆摆手,“不必介怀,我们早就不计较了。这次多得你们鼎力相助,我们方无后顾之忧。”夏语冰依旧亢奋,“也多亏你们提醒,我们才想起要从师父的书信中寻找线索。不然就我和从宽哥这悟性,怕是答案送到面前,也视若无睹。”她说着就掏出几张纸,“我们已存誊本,正本就给你们拿去用吧。”“真的吗?这可都是尊师的藏品。”嫏嬛提醒道。“没事,就算不给你们,迟早也要随先师下葬,抑或是在书房中慢慢腐烂……”白从宽嘴里说着令人沮丧的字眼,语气倒是很轻松,“与其这样,倒不如交给你们有用。”嫏嬛从夏语冰手中接过信纸,“这是……姜疾明亲笔。”“我和从宽哥前前后后翻阅了二十多年的书信记录,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们找到了这几份。”嫏嬛飞快地看了一遍后,便递给了纪莫邀,“先收好,我们路上再仔细看。”随后又对夏语冰说:“多谢二位再次慷慨助力,否则我们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全貌。”夏语冰绽开笑容,“哪里、哪里,荣幸之极!”白从宽看了看天,道:“我们落后主力已有半日,只怕不便久留。请放心,我们一定替你们好好守护门庭,也祝各位一路顺风。”纪莫邀道:“恕不远送。”“且慢。”嫏嬛又叫住二人。“还有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想问你们……”她顿了顿,兀自笑了出来,“你们上回在木荷镇给我偷偷送的乐谱,上面沾的到底是人血还是猪血?”夏语冰当即往后一仰,猛地拍了白从宽一下,“我就说了,不要找个杀猪的替我们传信……”白从宽慌忙赔礼道:“那、那是猪血,我们把乐谱送出去的时候还是干净的!让你们误会了,实在对不住!”四人笑过,便正式分别。看着白从宽与夏语冰一路往南而去,纪莫邀也调转马头返回惊雀山下,好与其余人会合。嫏嬛望着迷雾中的前路,不自觉地往纪莫邀怀中缩了一缩,“我们如今已经有全部的答案,只等着当面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