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机敏纵身一跃,双剑在空中划出两道白虹。祝临雕抽出兰锋剑,与赵之寅两面夹击。双臂抵过四手,白头不逊黑发,洪机敏身上似有无穷之力,剑剑震肌,声声如雷。祝临雕与赵之寅围着他打了三十余个回合,也丝毫不见疲态。祝临雕情知缪泰愚已遭不测,心急想要去一探究竟,便虚晃一剑,丢下赵之寅与洪机敏单打独斗。可他刚一回身,就见眼前飞过一个身影——一下还分不出是人是兽。“祝兄,小心!”多得赵之寅提醒,祝临雕一个闪身,才没被吕尚休抽腿绊倒。可吕尚休哪会罢休,两下又钻到祝临雕背后,每每从他视线死角处挑衅。祝临雕明明见对方两手空空,自己挥舞长剑,却连一根毫毛也碰不到。“二位不请自来,已是不对。”吕尚休上蹿下跳,有如一只发酒疯的猿猴,说起话来却像个娓娓道来的老学究,“还要跟老人家大打出手,实在不成样子。”赵之寅骂道:“吕尚休,你为老不尊,纵徒行凶,实在可恶!我们替死者讨回公道,来你山中要人,乃是名正言顺。你又有什么面目来责备我们!”吕尚休放声大笑,“姓赵的,有笔旧账,我还想跟你清算叻!”话毕,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流星锤,飞旋着朝赵之寅压来。一时间又变成了祝临雕与赵之寅在夹击吕尚休,而洪机敏则不知去向。吴迁听到里面传来刀剑之声,可在墙外根本看不到内里态势,只能干着急。这时,有个师弟从东面匆匆跑来报道:“迁公子,缪护卫怕是出事了,在里头呼救呢。”正要移步去看,又见另一个师弟从西面气喘吁吁地赶来,高呼道:“迁公子,缪护卫被抓了,我们快去救他吧!”吴迁懵了——这两个人守卫的位置在无度门东西两端,但缪泰愚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不、不要轻举妄动,只怕有诈。”有几个大力的弟子一直在山门前想将木桩往里头推,可硬是一寸也推不动。无度门里究竟有多少虚虚实实的把戏,竟能令一百多人束手无策?祝、赵二人与吕尚休鏖战未休,又听到墙外众人从四面八方呼喊缪泰愚的名字。如此死活分不出胜负,两人已十分烦躁,又见弟子们骚动四起、阵脚大乱,顿时战意全无。可若是打到一半认输,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痛骂又算是什么?吕尚休见对手无心恋战,便将流星锤一收,跳到木桩上,笑道:“二位如果不能专心应战,再打下去也没意思。你的弟子们虽进不来,你们出去倒是小菜一碟——不送了!”祝临雕指着他鼻子骂道:“吕尚休,你将缪泰愚藏到哪里去了?”“师父!”所有人抬头一看,竟见洪机敏正单手拎着被五花大绑的缪泰愚,立于屋顶。那阵仗,就跟提着只待宰的土鸡一样。龙卧溪也跳到木桩上,朝四周喊道:“快点让你的徒弟们滚蛋,我们再考虑放人。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走,那缪护卫就归我们了啊。”赵之寅瞥了祝临雕一眼,见对方不语,便咬牙对门外吼道:“吴迁,快带人退回山下!”“领命!”吴迁高兴得都快能唱出歌来了——但愿师弟们不会发现自己反常的雀跃吧。过了一阵,四周恢复寂静如初。吕尚休踩在围墙上,往外看了一眼,道:“行了,你的徒弟们都走光了,现在跳出去也不会丢人现眼。”龙卧溪附和道:“等你们也下山了,我自会放你徒儿。”祝临雕恨恨道:“你、你们实在欺人太甚!”赵之寅已经面朝山下,随时准备离开了,可还是问道:“我们要找的人,并不在山上吧?”吕尚休冷笑,“他要是在,哪里还有这等好待遇?”赵之寅抬头瞪了他一眼,又问:“你说我们有旧账……敢问所指何事?”吕尚休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那你不如先告诉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找到心月狐的尸首就离开了?”赵之寅默然瞠目,眼珠仿佛一点点地陷入眼眶内,眉间挤压着无法言喻的惊讶与恐惧——他应料到当年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但也许没有想到竟已暴露得如此彻底。二人越墙而去。龙卧溪一脸惋惜地走到被劈成两半的棋盘前,“真是的,也不帮我们收拾一下再走,现在的人都不懂尊老了吗?”背后,洪机敏独力将木桩推出山门,吕尚休则慢条斯理地将缪泰愚脚上的绳索解开,还不忘叮嘱道:“能跑就行了,身上的就留给师弟们替你松开吧。我们毕竟年纪大了,万一被你杀个回马枪,可就吃不消了啊。”